宫宴上的清酒依旧甘甜香冽,褚嘉暖趁着对面的君锐白与杳月公主闲谈之际,又偷偷小酌了几杯。
酒杯刚落桌,褚嘉暖就瞥见了大殿门口的一抹翠蓝色的身影,仔细一瞧,竟是萧梦可!
萧梦可自然是喜欢宫宴这种富贵奢华的场景,所以她出现在这里褚嘉暖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奇怪这次萧梦可又是依傍了谁的身份得以进来的?
褚嘉暖心中虽有疑惑,但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的同素纨公主谈笑风生。片刻,萧梦可就莲步轻移到了殿前,面色和润,脸挂笑容,同太子、晋王以及两位公主行完礼,缓缓走到褚嘉暖面前,柔声娇嗔道:“姐姐可真是狠心,早上走的时候也不唤上小妹我,这皇宫条条道路长廊皆是偌大冗长,害我差点儿迷了路。”
褚嘉暖早已习惯萧梦可这般柔弱可欺实则暗下诡计的路数,并无动容,饮完手上杯中的清酒,才缓缓答道:“按规矩,妹妹今日本该安坐于家中,我哪里晓得原来妹妹也受了邀请,早知道就该唤上妹妹,同我一起乘坐晋王的骄撵入宫了。”
萧梦可自是知晓褚嘉暖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心中虽甚是不快,但脸面上却没有任何痕迹,依旧一副柔善可拘的模样,“姐姐贵为郡主,又封了晋王妃,出行礼遇自然是尊贵无比,哪里像小妹我,只是受得皇后娘娘的懿旨,才匆匆赶来的。”此话一出,萧梦可柳眉高挑,眼睛里尽是春风得意之色。
皇后娘娘的懿旨?呵,这小妮子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竟然牵扯到了皇后?褚嘉暖心中更是疑惑。再瞧萧梦可今日的衣着打扮,素色内里中衣,云白长襦衣镶翠蓝色绣花宽边,下配一条翠蓝色绸质素净罗裙,腰系水蓝色绣花宫绦。发丝均数垂下,只用一条石青色发带居中绑系住,额前插带一枚翠兰鎏金镶嵌红玉宝珠的华胜。这通身的气质比起往日里的莺歌燕舞之态,今日这打扮竟是赏心悦目了些许。
见褚嘉暖有些出神,萧梦可眼眸了的得意更胜,转而化成笑容挂于脸上,语气稍带轻佻道:“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觉得妹妹在说谎?”
褚嘉暖收回目光,把玩着手里精巧的酒杯,笑道:“妹妹有幸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参加这宫宴,姐姐心里自然是替妹妹高兴,哪里又会存什么坏心思。只是妹妹宴席间可得注意分寸,别又落得众人取笑才是。”
听见褚嘉暖如此说,萧梦可脸上笑容瞬间湮没,眼睛里也爬上了恼怒,她知道褚嘉暖是在取笑她上次宫宴的丑态,上次她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今日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萧梦可心里暗暗道,又草草向褚嘉暖行礼道别,才转身准备找位置坐下。路过褚云瑶面前,还不忘行礼寒暄以表姐妹情深。褚云瑶自是清楚萧梦可的虚情假意,也只是略作姿态,敷衍回应罢了。
一旁的褚嘉暖一边看戏一边喝酒,好不自在。引得身侧的素纨公主满脸疑惑道:“暖暖,今日你遇着了何等喜事?竟这般高兴?”
褚嘉暖指了指面前的宴桌,又拍了拍素纨的肩膀,笑道:“美酒佳肴摆面前,知己好友坐身边,难道这不是喜事?”
素纨听后一愣,又立马明白过来,笑盈盈道:“暖暖的性情何时变得跟那诗仙李青莲一般飘逸潇洒了?今日你又甚是喜欢这清酒,难不成等会儿真要吟诵出语惊四座的诗句来?”
“你这小丫头可别取笑我了,我素来就喜爱这宫宴上的清酒,你是知道的。我平日里最厌舞文弄墨,哪里敢和诗仙相比。你快快住了嘴,莫叫他人笑话我才是。”褚嘉暖故作女儿态娇嗔道。
不等素纨接话,只听得大殿之上尖细的太监声音传出:“皇上驾到!”
片刻,皇上就从一侧走了出来,身着明黄龙袍,威严庄重。大厅里,众人皆已落座,音乐歌舞均数退下,只剩数十个身着黛色宫装的宫女服侍于殿门两旁。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了看大殿内的众人,缓缓道:“朕这几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日宫宴就由皇后来主持吧。”话毕,便带着随身太监进了偏殿。
褚嘉暖担忧皇帝叔叔的身体,本想赶上去问候一二,却被君锐白的目光制止了。
一盏茶的时间,皇后就带着辰贵妃和楚妃进了大殿。按规矩,皇后娘娘训话完毕后,众人便可自由飨宴了。
素纨素来不喜皇后,便想拉着褚嘉暖去一边的贵族小姐堆里唠闲话,褚嘉暖深知今日萧梦可必有诡计,于是用君锐白做托词,留在了位置上。
果然,正当众人沉醉于歌舞酒食之中,萧梦可缓步移身到了皇后身边。
褚嘉暖的位置和大殿之上皇后的位置离得近,萧梦可与皇后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褚嘉暖心里暗自欢喜,面上却怡然自得的赏舞听乐,饮酒作乐。
只见萧梦可向皇后俯身行了礼,柔声道:“奴婢梦可参见皇后娘娘,今日遵娘娘懿旨,有幸赶赴宫宴,梦可心甚感激,特地前来谢恩。”
皇后斜靠在软榻之上,自顾自的把玩着指头上精美的指甲,仿佛没有听见萧梦可之言一般,半晌才缓缓道:“谢恩就不必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萧梦可也不含糊,自然知道皇后之意,思忖片刻,又面露难色,遂小心翼翼道:“梦可自然是有话想要讲与娘娘听,只是这大厅内人多眼杂,奴婢害怕……”
“哼”皇后一声轻笑,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语气中略带鄙夷,说道:“你心既存了那害人之意,又如何有了恐惧?你今日接了旨意进了宫,自然知道说与不说你都已经身犯险境了。所以,又何必瞻前顾后?”
萧梦可柳眉紧蹙,心生忧虑。她哪里料到皇后竟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怕今日自己心中的计划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