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婆婆一开始就看到他在村长的队伍里啊,怎么还会那么惊讶。”我问。
“那时毕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婆婆的声音竟低了下去,没了往日的气魄。
想必这多年以后的重逢,不止震撼了我们,也让婆婆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
和笙见婆婆这样,也没有再追问,而是自己继续分析着情况。
“婆婆你刚才说村长他们已经离开了,既然何刀疤也是队伍中的一员,却没有跟着离开,那村长那边会不会知道他掉队了?如果知道,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男孩子,有时还有点幼稚,但一分析起这种事情,思维还是十分清晰的,总是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
“假如他们杀了回马枪,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行踪会被发现,何刀疤的目的也会暴露?”我跟着和笙的思路问道。
“也许他已经和村长打过招呼了呢?也许他是故意找了借口才留下来的呢?”婆婆思忖着回答我们,“他毕竟也入行那么多年了,做事肯定是有分寸的,不会不计后果地冒险。”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更应该找这位何刀疤好好谈一谈。”和笙接过婆婆的话,“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村长下一步的动作,是不是也对村长的阴谋有着自己的计划?”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刀疤作为村长队伍里的关键人物,一定知道不少内幕。
所以,如果何刀疤果真是有自己的计划的,那我们真的应该提前知道一下比较好。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婆婆有些懊悔地摇头,“我只知道他往东边的小路去了。”
或许婆婆后悔地不止是失去了了解情况的机会,也在后悔当时没有和昔日的恋人好好地话一话当年吧。
我们正沉默着,门外忽然传来了叩击声。
“这个时间谁会来敲门?”我低声疑惑道。
没有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而且也不是打扫卫生的时间。
婆婆示意我们随时保持警惕,然后自己走向了门边。
没过一会儿,我们就听到婆婆打开了门,一阵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
被墙挡住视线的我们,直到他走近才发现,那双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鞋。
是何刀疤,他先来找我们了。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过来找你们。”他朝我们点了点头。
何刀疤的嗓音低沉而浑厚,让人想起戏台上的老生。
他人如其名,脸上真的有一条很长的刀疤,从颧骨一直蜿蜒到嘴边。
即便如此,他的五官还是十分突出,不难想象,年轻时应该也是位翩翩少年。
我有些愣神,就连一向喜欢调侃的和笙也没有作声。
何刀疤转向了婆婆,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知道,你或许不太想见我。”
“我没有。”婆婆坚定地摇了摇头。
何刀疤沉默半晌,带着疤痕的脸上扯出一个意味颇多的笑容来。
婆婆也跟着他笑。
故人重逢,有时是不要太多言语的。
就像何刀疤和婆婆,就这样把那些欲说还休的往事尽数释然了。
“老和他们昨天就走了,是我主动要求留下来的。”
不再纠结于两个人的陈年旧事,何刀疤开始说正题。
“村长他们不会怀疑你吗?”我问。
“不会,我已经和他说过,因为你们还没有到,所以我专程留下来关注你们的动向。”
也对,婆婆和他几十年没有见面了,村长肯定也不知道他们认识,这样说也不会引起怀疑。
但和笙的脑子显然比我转得快,只停顿了一下就立刻问道:“什么意思?留下来关注我们的动向?你是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跟来了?”
“已经知道了。”何刀疤点点头,“我不确定是谁走漏了风声。或许队伍中有人和我一样认出了筱玉,偷偷告诉了老和。”
“你要道路鬼拦住我们,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婆婆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是的。”何刀疤说,“我知道你们一直跟在后面,而且很快要追上我们。他们已经开始加大了搜寻的范围,如果我不把你们拦住,到时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的。老和会派人抓住你们,到那时我即使想救你们,也会十分被动。”
原来如此,他要那道路鬼拦住我们不只是为了提醒,也是为了拖延时间。
怪不得那个小鬼只是说,命令他的人只要求不要让我们“轻易地”走出去。
何刀疤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止步不前,所以也没打算让我们回去,只是想帮我们避开村长他们而已。
“那道路鬼原本打算绕开的恶鬼,也是你帮我们解决掉了?”我问。
何刀疤再次点头,看向婆婆的眼神里依然透出几分往日的情意来。
婆婆没有继续开口和我们一起分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所以你趁着我们被拦住的时候,和村长说了你的计划,然后成功留在了这里?”和笙推断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然后又表示了怀疑,“等等,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急着赶路?”
是啊,按和笙之前告诉我们的地图,离墓地还有很远的距离,他们为什么连夜就走了,差一天我们就会自投罗网了,村长又是那么想抓住我,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因为有人得到了消息,说当地正在搞一个什么工程,那个大悲佛好像快被拆掉了。”何刀疤告诉我们。
“这样看来,那墓地的入口在佛像身上,或者在佛像底下?”和笙对这座墓似乎并不了解。
“在佛像底下。”何刀疤显然比我们知道得要多,“大悲佛是当地的一座石佛,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相传佛身下有一入口,我们说的大悲佛墓就在那入口深处。有人说大悲佛墓的墓穴深处有罕见的稀世珍宝,也有人说这只是个招人去旅游的噱头,根本不存在什么大悲佛墓。”
“根本不存在?”和笙惊诧道,“不可能,如果根本不存在,我为什么会死?”
“传言不可信。”婆婆插了一句。
“我本人还是相信墓穴是真的存在的。”何刀疤说,“而且我们盗墓的土夫子,还听说过一个更不靠谱的传言,那就是任凭你有多大的本事,但凡进了这座墓穴的人,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这么危险村长还敢去?”我嗤之以鼻,“他难道是想钱想疯了吗?”
“也不能那么说。”何刀疤说,“这大悲佛墓也算是圈里比较神秘的墓穴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好奇心重又喜欢冒险的?”
“但他一定不仅仅是为了冒险。”和笙冷冷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