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种情况，无论如何我都要帮那个姑娘。人鬼殊途，你大哥虽然没有害人的心，却也还是害那女子惨死了。我知道，阴间的惩罚是狠了些，但那也是他应该有的代价。”
“你冷血。”大鬼咬牙切齿。
“我冷血？”婆婆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如果冷血，我就不会在这儿和你聊天了。我如果冷血的话，你以为你刚才还能打到我么？我如果冷血，我早就把你收了，或者捆上你后，让时寅或是和笙吸了你的阴气。你要知道，你修炼的程度比和笙高多了，他如果吸取了你的阴气，就会变成十分强大的鬼魂，而我们在这墓里，简直太需要一只强大又与我们为伍的鬼魂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婆婆早就认出了他和苏茂或许有关系，所以才手下留情没有进攻。
“她也怀了鬼胎？”大鬼忽然转向了我。
“是的。”婆婆说，“我可能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把这对的冥婚也强行解除？”
大鬼没有说话，但看他的神情，自然是想知道的。
“因为我也一直在思考更好的解决方式。”婆婆坦言，“不管一开始如何，他们两个现在是彼此有感情的，加上时寅的身份特殊，所以维持现在这样的状况算是比较合理的。既然说到这里，我也不妨多说一下你大哥的事情。苏茂他爱上了那个姑娘，可是那姑娘到最后也没有爱上他，这和时寅他们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但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还是会说，当时那种情况我没有第二个选择。但如果换成是今天，我说不定会用更温和的处理方式。”
看来婆婆跟我们普通人一样，对事情的认识也有过发展变化的过程。
大概在年轻的时候，她会觉得做错事的鬼魂都该受到惩罚吧，也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太特殊的感情。
可随着年纪的增大，或许她也意识到了我曾经意识到的问题。
那就是，鬼魂也会有人的感情。
所以她现在才会和这只大鬼安静地坐在这里聊天。
“你这样说说就算了？”大鬼似乎对婆婆还是有些不满，“我替我大哥喊冤，他凭什么要受罚呢？”
“我知道，阴间的惩罚很严酷。”婆婆再一次表示了理解，而后问道，“可是你又有没有想过，你在这里为你大哥鸣不平，可他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大鬼竟然露出一丝犹疑。
“说不定他会觉得这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何刀疤忽而开口，“说不定，他还会认为这样会好受些呢？你有没有直接问过你大哥，他到底是什么感受？”
大鬼摇了摇头：“我没有问过，也没有机会问，事实上我连探望他的机会都很少。”
“我想他应该是甘愿的。”和笙似乎有些感慨，“毕竟他是真的爱那个女子，不是有意要让悲剧发生的。”
我听他们这样一讲，倒是也有些同情起苏茂来。
当然了，被迫要姑娘怀上鬼胎自然是他不对，但我想他后来是真心想要还上这笔感情债的。
“我听说成了魔的鬼魂本事是很大的。”不知不觉间，我也加入了劝诫那只大鬼的行列，“你想一想，你哥哥当时已经成魔了，要是他不想被阴间的人抓回去，他们真的有那么容易就能抓到他吗？”
大鬼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所以你以后也别再打着替你大哥鸣不平的旗号做事了。”婆婆劝诫道，”也别再害人家年轻的小姑娘了。”
婆婆这最后一句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什么害人家年轻小姑娘？
和笙却率先反应过来：“之前那个房间里的女尸，难道是你抓来造鬼胎的？”
我想起之前那个房间，顿时有些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婆婆说，那个房间的布置和当初苏茂结冥婚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来，这只大鬼为了给大哥出气，就布置了那样一个房间，然后也像他大哥一样，抓来人间的女子与其结成冥婚。
“你这样做，你大哥只会更加罪孽深重的。”婆婆格外地语重心长，“他已经因为一时的无知害死了一条人命，你什么都知道，就更不应该再有意杀人了。要是苏茂知道你做的这些，他只会觉得自己更加无地自容而已……”
大鬼顿了一下，问道：“有意杀人？道婆，我承认你的话是有道理，但有意杀人是什么意思？”
他那双红色的眼里透露出货真价实的困惑。
这下婆婆他们也有些困惑了，何刀疤和婆婆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判断大鬼是不是有意推卸责任。
末了，婆婆还是问道：“你不是将那女子杀死之后放在那个床榻上，又给她穿上古代衣服的么？”
婆婆自然是怀疑他为了报复人间的女子，所以才有意在怀上鬼胎后杀了她，再让鬼胎吸取她身上剩余的能量。
这样一来，不但女子生前受了折磨，死后也并不安宁。
这么怀疑也无可厚非，毕竟他自己都承认他是为了给他大哥报仇。
而且，我们当时并没有找到让女子死亡的原因，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是被鬼魂杀死的。
但大鬼却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衣服是我换的，但是我没杀她。要不是你们说，我都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他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躲在这里修炼，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都不去看她吗？”和笙怀疑地问。
“我没必要去看她。”大鬼说，“我不爱她，也没考虑过鬼胎到底有什么用，只是希望完成我大哥没完成的事情而已。好吧，说实话，我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的，但我真的没杀她。”
他这么一说，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
这样看来那女子的死因更加不明确了，而且……
“那女子手里的地图和钥匙，是不是有人拜托你放在那里的？”何刀疤问道。
“什么地图和钥匙？”大鬼的回答再次出乎我们的意料，“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