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复问：“娇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边娇娇这才开口：“颂颂，出事儿了……”
她发这个语音过来，我就知道是出事儿了。而且已经猜到是哪里的事。
“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你的姐妹……”
娇娇：“嗯。”了一声，说：“我也是一早上才得到消息……她死了。”
像是有一个炸雷直接响在了我的耳边，我拿着手机的手忽然换去了力气，手机差点儿直接就从手上划落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我有个毛病，一受到冲击的时候就容易耳鸣，听不真切。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努力地平静自己的心情，重复问：“不，不好意思，你再说了一遍，发生什么事了？”
娇娇语气已经稳下来，说说得非常清楚：“我那个姐妹儿死了……”
“怎么死的啊？”我的声音不自觉高了起来，立刻又压低，紧张地问：“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让她……谨慎一点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真的死了吗？”
“你有病啊？我会无缘无故跟你开这样的玩笑，咒她去死？晚点再跟你说吧，趁着我那位不在，我得去警局见她一面。再怎么说，姐妹一场……我得去看看。”
我连忙说：“哪个警察局啊？我跟你一起去，等等我。”
事情出得太大，我一下子就被这个噩耗冲混了头脑，别的事情也来不及细想，出门拦车先去见了娇娇。我们俩们都是一身的全副武装，各自坐在出租车上没下来，打了个照面就去了警察局。
局里大厅很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我跟娇娇。她拉着我说：“误食了老鼠药，现在定为意外。也不知道停尸房在哪里，我得去见她一面。”
找了半天，在走廊的一个转弯，娇姐忽然拉了我一把，把我拉了回去，按在墙上。
我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她竖了一根手指在唇间，冲我摇摇头。
我正在发懵，就听到转角的走廊响起了一个女声，这个女声我比较熟悉，是郭凤敏的。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可以听得出来是极度控制压抑了的。
她说：“狗改不了吃屎也就算了，还闹出了人命来？你是不是嫌自己过得太好？非得要整出这些丑闻来？”
她骂的人应该就是她的老公方俊山，大概是自己理亏，方俊山没有什么回应。
郭凤敏又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上辈子作了孽才摊上你这种烂人！方俊山，该怎么做心里清楚！”
方俊山依然没有说话。
又听到郭凤敏说：“你这么喜欢搞女人，给你自己，离婚了随便搞吧。”
听到结婚，才咱到方俊山的声音：“凤敏，别这样。这事儿过了以后，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也知道咱们俩个是因为什么结合，离不离婚的，别轻易说……”
郭凤敏炸毛了：“哪怕是商业联姻，也得有最起码的尊重吧？这些年你是怎么在外面玩的，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懒得管你，但你这给我留脸面了吗？这些个不知好歹的贱人，还找到苗苗学校去了！想上位想疯了吧！”
“凤敏……”方俊山央求道：“这里是警局，要说咱们回去说吧？”
“你还知道要脸了，早干嘛去了？”郭凤敏虽然气愤，但她是个非常理智能压抑情感的女人。没有再继续发火了，接着就听到高根鞋的声音往前走。
正好不远处有个厕所，娇娇拉着我，往前快步走了几步，躲了进去。
直到听到她和方俊山的脚步声走远，我和娇娇才松了一口气。
她说：“幸亏咱们躲得快，如果让她在这里遇见你，真是百口莫辨。我看，你也别跟着我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反正你们俩个也不算认识……万一让那对夫妻撞见你，可就不好了。”
我心里挺难受的。
娇娇催道：“行了，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再联系你。”
我说：“虽然我跟她不认识，可她的死……不跟我脱不开关系。毕竟是一条人命……”
娇娇抬起眼，看了我一眼。
她脸上戴着口罩，其余的表情我也看不清楚，所以她那复杂的眼神就格外的明显。
大概在她的心里，我并不是个多善良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现在出事了，知道良心上过意不去了，那早干嘛去了呢？
我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越发的心中难受加愧疚，说：“我知道你怎么想我，当初如果不是我们把她往火坑里推，也许就不能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娇娇叹了一口气，说：“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有得到就有失去，我当初跟她说的时候，就告诉了利害得失，她也知道方俊山是什么人，但金钱和权利的诱惑力太大了……她自己选的路……咱们也没把刀架她的脖子上逼她……”
说到这儿，娇娇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死者为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我不死心地问：“就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吗？真的是意外？”
“我已经问过了情况，是她自己误食了老鼠药。她吃的时候，方俊山根本就没有在家……只能判定是意外了。”娇娇眼神难受，又催我：“行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回去吧。”
我还有很多细节问题想弄清楚，但又不得不压下来，不放心地问娇娇：“那你呢？”
“我跟她是一个圈子里的，得到消息来见她最后一面很正常。别让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就行，快走吧。”
在娇娇的再三催促下，我终究是也没有见到方俊山的那个小情人，离开了警局。
我想，在我摸爬滚打从嫩模圈到娱乐明星圈里这些年，已经让我变得冷血无情了。在关键时刻，想到的只是自保，连那个可怜的女人最后一面都不敢见。
我与她从来没有见过，不知道她的长相，名字，家庭背景，为什么会进入了那个肮脏的圈子；我却利用了她，为了达到自己见不得光的可耻的目的，葬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