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寂静几秒钟以后,大家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我倔强地站在台上,双眼盯着华宇龙,默默地等待着,等他给一个答案,或者说,我在赌他不会那样没有风度,做出当众拒绝女孩的事情。
事实证明我赌赢了,他离开位置,走到台上来,和我站在一起,大大方方地对着我面前的麦克风说:“能得到林学妹的赏识,那是鄙人的荣幸。”说完,牵着我的手,两人一起走到台下,他原来的位置旁边,不知何时,已经空出一个,我就坐在他的身旁。
这时,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会在这个小插曲以后,恢复了正常的流程,下面是文艺汇演,华宇龙依旧是正襟危坐在那里,专心地看着演出,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哪怕只是短暂的,能和他坐在一起,我也很满足了。
百年校庆庆典大会终于完满结束,华宇龙站起来和学校里的领导老师们一一祝贺道别,我站在他的身边,如背景一般,没有人提起过一句,刚才的事情,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短暂性失忆。
其实我打算早退离开他的身边的,不过眼角的余光,看到礼堂后门处站着脸黑得如锅底一般的李浩天,我决定,把这场已经开演的戏演到结局,反正出了校门我们就各奔东西了,谁还记得谁呢。
后来我跟随着华宇龙一起离开礼堂来到学校里的停车场,他回头看着我,问:“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摇头说:“不用,我家司机在那边等着我。今天的事情,真的是谢谢华先生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走去。我林子欣何德何能,还敢劳驾尊贵的华宇龙先生为我保驾护航,今天的事情,大概已经是无限地接近于华公子的底线了。
身后的声音幽幽传来:“今天的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的就能结束的。”我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我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很是疯狂,但再热的新闻,也会有过去的时候,等这阵风波平熄后,就天下太平了。
只是事情还是大大出于我的预料,回到家时,南大女毕业生当众向华盛副总裁示爱的新闻,已经成了微信微博的热搜,还配上了图片,不过相片拍得真不错,华宇龙牵着我的手,从台上徐步走下,他冷酷迷人,我笑容嫣然,倒真有几分恋人的味道。
父亲指着手机上的图片问我那是怎么回事,我木然地回答说:“假的,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父亲顿时黑了脸,拍着桌子大骂:“你是女孩子,当众跟男人表白,还说是演戏!你这样做,林家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
我是被逼上梁山,此刻却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过段日子,消息的热度就会下去了,大不了,最后我以感情不合,大家分手,那就可以干干净净地了结了。”
父亲哼了一声,还是忧心忡忡:“你说得轻巧,华家没有你想象得那样简单!”过了一会,他又喃喃自语地说:“真想不明白,华老的大孙子向来高冷,怎么会答应跟你交往呢?”
我没有力气再解释,只是丢下了一句,“我说过了,那不过是我们逢场作戏,不可当真的。”然后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晚上的时候,母亲来过,看起来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事情却如华宇龙和父亲说的那样,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大家淡忘中结束,反而是越演越烈,先是三天后,我住在几千里外塞坝的外婆居然坐飞机被人接到穗城来,开始我以为外婆是知道我大学毕业了,所以专程来穗城看我,为我庆贺的。
从我6岁起,我就跟着母亲生活在塞坝的外婆家,我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那里度过的,直到四年前高考时,我本来是打算考取帝都的学校,只是母亲要求我来到这座有父亲的城市来。所以我才考了同样是华夏闻名的高级学府——岭南大学。在穗城,我也第一次见到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林子轩,不过他的妈妈已经病故,我的母亲,现在是他名义上的继母。
外婆是这世界上除了母亲外,最关心,最疼爱我的人。那天晚上,她来到我的房间里,问出了一个我万万没有料到的问题:“欣儿,你在毕业典礼上跟华家长孙表白的事,已经被华老太爷知道了,他对你很满意,希望你嫁过去,做他的孙媳妇,你愿意吗?”
外婆的话,无疑像一个核弹爆炸一般,在我的脑海里升起一朵大大的蘑菇云,我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外婆,你开玩笑吧?华家是我能高攀得起的吗?华家可是华夏首富,传说是富比王侯啊!”
外婆看着我如此激动的样子,直皱眉,拉着我的手重新坐下,很是不满地说:“都是大姑娘了,还不知道稳重些吗,一惊一乍的,小时候教你的礼仪,你都丢到哪里去了!”
顺着外婆的手重新坐下,但大脑还是在云游中,我简直在怀疑,如果不是我在梦境中,那么就一定是外婆还在梦里没有醒来了。
但外婆马上就解释了这不是一个梦,只见她用手抚平一下头顶上本来已经梳理得一丝不乱的银丝,才缓缓地说:“其实我们谢家跟华家,在帝都时就是几代的世交,不过后来我跟你外公去了塞坝,他们举家南迁,联系才少了些,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华家老太爷还给过我们不少的帮助呢。”
我从小知道外公外婆虽然生活在塞坝那样偏僻的荒山野岭中,但其实他们都是出生于书香门第,他们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都贡献给了塞坝山上郁郁葱葱的林场森林。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华家跟谢家,还有这样深的渊源。那么十年前,华宇龙出现在塞坝,我和他初遇,大概也不是偶然的吧?
外婆看着我沉默不语,用她那只留下岁月痕迹而变得粗糙的手掌轻抚我的秀发问:“欣儿倒是说说,你愿意嫁到华家当他们的孙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