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磨人的,我看着急诊室外的大钟秒针在不停地转动,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华正荣抢先一步上前,我紧跟在后面,华宇骏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看着医生摘下口罩的,我的心在瞬间跳到了嗓子里,双眼凝神地看着他的嘴巴张合。
“华先生这次还算是幸运的,送来得及时,如果再晚一点因为缺氧造成身体其它器官的损害,那麻烦就大了。不过他和家人平时都一定要注意,这次主要是因为活动后,加上着凉引起剧烈的咳嗽,才造成了自发性的气胸,我们已经给他做了胸腔穿刺,如果没有其它并发症的话,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听了医生的话,我跟华正荣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华宇龙躺在车床上,从抢救室里被推出来,他的脸色此时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嘴唇因为缺氧而成了紫色,他的胸口旁边,插着一条引流管,正不时地往外冒着气泡。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就夺眶而出,低低地叫了一声:“宇龙……”
他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但依然是闭着,没能睁开,华正荣对医生说了几句客气感谢的话,也跟随着去了病房,看着华宇龙被安顿好以后,吩咐我在这里守夜照顾,他也离开了医院,从华宇龙出来的那一刻,我的心思已经全部在他的身上的,其它的完全没有心情再多想。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微蹙,看来身体还是很不舒服,除了胸腔的引流管,他的鼻子还有吸氧管,手上也打着吊针,胸口处,还挂着心电监控仪的电极,骤眼看去,他的身上可以说是布满了管子,很是吓人。
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他下午离开时穿过的西服和衬衫现在被人随意地丢在床边,看着床边的湿哒哒的衣物,自己的心痛得被针刺一般,内心无比的内疚与自责。
他睡得很不安稳,身体不停地在发抖,我不放心,叫来了医生,医生看了,只是无奈地说:“华先生在发烧,身上发冷是正常的,等烧退了,就不会再这样抖了。”
不过医生看他实在是太辛苦,又叫护士多拿了一床的绵被给他盖上,但作用还是不大,我只能抓住他没有打针的手,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他的体温才没有再升高,不过还是发烧39℃,他也恢复了一点意识,开始在叫我的名字:“子欣,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所以回家来看看……”
我听了,马上泪如泉涌,抓着他的手,不停在摇头说:“你回来干嘛啊,我不要你回来了,把自己弄成得一身湿,弄出一身病来,我要你回来干嘛……”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没有打针的手背上,也有一个极小的红色圆点,像极了刚刚打完针的针孔,可能是刚刚在抢救室时,这只手也用来打过针吧,抚摸着那个小圆点,我的觉得自己心痛到了几乎不能呼吸。
八九点钟时,华宇龙还在昏睡中,华正荣又带着华宇骏过来了,他是来换我回去的,我不愿意,说自己并不累,想等华宇龙醒来再说,只是华正荣不让,他说华老太爷找我有事,让我马上回大宅。
我听了,心头又凉了一半,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是无法逃过。华家的司机已经等在外面,当我从病房里走出来时,可以说是直接被押解上车的。
这是我第二次踏入华家大宅,上次到这里来,是商议我跟宇龙的婚事,那一次,华宇龙并没有在这里,今天,是我婚后第一次到这里来,我的丈夫还是没能相伴在我的身旁,不同的只在于,今天的事情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当我惴惴不安地走进大厅时,意外地看到我的外婆还有父亲母亲都已经坐在宾客的位置上,先向坐在主位上的华老太爷问了好,然后是外婆,最后是我的父母亲,父亲的脸色此时真的是黑得如锅底一般,大概是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只见他扬起手来,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刺痛让我感到阵阵地昡晕,几乎站立不稳,就要跌倒在地。
这时母亲还是很心疼地离开座位扶住了我,冲着父亲不满地说:“还没有问清楚情况,你干嘛就要打女儿了……”
父亲第二个巴掌是被母亲拦下了,嘴上就开始大骂:“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半夜三更去泡酒吧,自己的丈夫生病在家也不管,最后晕倒在自家小区楼下,我没有这样不懂事,不懂规矩的女儿,再看看她身上都穿成什么样了,还像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吗……”
我是完全愕然了,我什么时候把宇龙丢在家里不管了?明明是他夜不归宿,我纵然是有错,但也不能歪曲事非黑白吧,昨天出来时,我确实是无心打扮,贪图凉快上身只穿了一件真丝无袖上衣,看起来松松跨跨的,这个确实不是适宜与长辈见面的装束。
我低着头,用最卑微的声音在解释:“爸,我没有……”
后面“不顾宇龙,让他留在家里”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华老太爷那如洪钟一样的声音已经响起:“没有什么,你没有去蓝夜吗?是宇骏在说谎?”
“不是,我是去了蓝夜,但我没有……”我还想争辩来的,只是我的话再次被华老太爷打断了。
“子欣,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华家是规矩的大户人家,向来对后辈管教都是很严的,宇骏是男孩,去酒吧我也是不赞成的,你一个女孩,去那种地方,就更不应该了,华家跟林家的婚事,我现在作主,正式取消了,这样的孙媳妇,我们要不起。”
华老太爷的话一说完,当场的人都惊呆了,我已经听不到父亲的骂声,只知道自己这个华家的孙媳妇,在婚后第三天,就被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