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怡看着我那光秃秃地无名指,有点愤愤不平地说:“你倒是断得干净,你注意过没有,表哥的左手上,一直都戴着你们的结婚戒指。”
昨晚我一直在迷糊中,别说他手上没有戒指,就是他昨天身上穿着什么衣服,我现在都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了。那天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名回家后,就已经把戒指脱下放到了抽屉里,这戒指已经不再会完整了,戴着也是徒添伤悲,我不愿意再这样折磨自己。
巧怡看我没有说话,她站起来就要告辞,我送她出门时,她回过关来,语气却变得异常的冰冷:“你真不想知道表哥现在哪吗?”
我茫然地摇头:“他大概已经回华盛上班了吧,他的工作一直很忙。”
巧怡冷哼一声:“他现在应该在法院,今天是恒林状告华盛欠款不还宣判的日子,你可以去收获你们林家的胜利成果了。就在我们珠区法院里。”
巧怡已经走了,我还愣在客厅里好一会,才把巧怡刚才说的话消化掉,就发了疯一般下楼拦了计程车,向着珠区法院而去,我的心很痛很痛,去看这场宣判,我觉得自己像要被凌迟一般,但我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
当我在旁听席坐下时,案件已经开庭了,恒林的律师正在宣读起诉书,父亲跟华宇林分坐在原告和被告席上。
父亲的精神很好,脸上已经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宇林身板依然是坐着笔直,黑色的正装西服下,更显得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这段日子,他清减了很多,本来就消瘦的脸现在更是颧骨高高耸起,他的神色依旧是平淡得没有一丝的波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
案子的结果大家都是预知的,宣判不过是走个形式,在双方辩环节里,华盛方面直接放弃发问,最后法院裁定,华盛必须在两周时间内,还清恒林的所有货款及利息和滞纳金,父亲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跟法官道谢。
这时,华宇龙也站起来了,他同样是先跟法官躬身,道一声有劳,随即转身看着我父亲,目光里充满了凌厉地杀气:“今天之事,华宇龙一定铭记于心,日后恒林不要再希望还有跟华盛合作的机会,同时,林总这份厚礼我收下了,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说完,他带着华盛的人,大踏步地向着门外走去。法庭外面,早已经有记者守候,高泽和其它几个助理都护在华宇龙的身边,他们的前后,有保镖开路跟断后,华家不愧是华夏第一豪门,任何时候,都是如此的强势和霸气。
对于记者契而不舍的问话,宇龙跟高泽他们都选择沉默,只是匆匆而过,随后,我父亲也带着自己的秘书助理出来了,记者们有了新的目标,也放弃了对华盛这边的追逐。
我是情不自禁地一直跟在华盛的人身后,看着他们一路走到停车场,宇龙的脚步在那辆黑色卡宴旁边停下,深秋的寒风吹来,他手拉着车门,正要抬脚上车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的后背崩紧地厉害,却止不住双肩的颤抖,他的右手成拳,放在嘴边,就是抑制已久的咳嗽从嘴里溢出,他喘得很厉害,声音也越来越暗哑,咳得更是声嘶力竭。
我快步跑上前去,一直跟他身后的高泽已经抢先在一旁扶住了他,我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的嘴角,同时殷红的液体迅速在手帕上漫延开来。
我看着大惊,但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高泽在问:“华先生,你又咯血了,我先送你上医院吧,你的身体这样下去真不行。”
我看着他左手扶着车门,大概是头晕的缘故,低头闭目歇息了好一会,才哑着声音说:“高泽,你需要马上回华盛,叔叔肯定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今天晚上你帮我约见陶家的人,我有要事和他们谈。”
高泽点头领命,不过对他的身体还是很不放心,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我在旁,马上转头对我说:“子欣小姐,你能不能送华先生去一趟医院。”
我刚要点头答应,却听到华宇龙摄人的拒绝声:“她不顶事,派人送她回去吧。”
我心如刀绞一般地难过,上前一步,双目含泪,低声说:“宇龙,对不起,我代我爸向你道歉。”
他的脸色白得如雪一般,目光却是冰冷如霜,看着我,闷声说:“不用说对不起,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只是他的话没有说完,身体却支撑不住,猛得向着一边倒去,高泽一直站在他的旁边,手疾眼快地及时扶住了他,再看他时,他的双目紧闭,人已经晕了过去。
高泽马上指挥我:“快把车门打开,我抱他进去。”
我闻言,上前一步,拉开车门,高泽和另外一个赶过来的助理过来合力把他抱进了车里,高泽转头,看着我说:“林小姐若无其它事,可不可以陪他去一趟医院,我还要赶回公司处理今天庭上的事情。”
我点头,上车坐在他的身旁,他人已经醒过来,睁眼看了看我,大概是没有力气,也没有再说话,我的目光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那一圈的戒指果然还套那里,那半边的心形图案,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把头后仰靠在椅背上休息,我情不禁地拿起他的左手,轻抚着他无名指上的指环,他的手很冰冷,指环上更是没有一点的温度,我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湿的,里面随时都液体要溢出。
他大概是太累了,也没有精力来管我,任由着我低头去亲吻他的无名指,冰冷的金属触及我的唇瓣,让我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泪水也止不住地落在他的手上,掉在车厢的地毯上。
车子在医院后门停下,他抽回自己的左手,推开车门,正要抬脚下车,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又跌坐在位置上,前排副驾驶位的助理马上过来,扶住他的手,给他借力,他才勉强站了起来。
我正要跟着下车,却听到他回到吩咐司机:“李熙,你送林小姐回去。”
我愕然间,又听到他对我说:“我不希望以后再见到你!”
说完,他就扶着助理,缓步向着医院大楼走去,他的脚步走得很慢,边走边咳,左腿也僵硬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