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的朋友呢?让他接电话?”宇龙在电话那头,声音几乎是吼出来了。
我看着自己脚踝处的伤口越肿越大,心中也是害怕得要命,每个人都怕死,没有例外的,我颤抖着声音说:“他们已经上山去了,我一个人在山腰歇息,没有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啊,就是胆子太大,性子太野,这样脱离集体的单独行动,也就你敢做得出来。”说话间,那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努力,除了深深地恐惧,只是觉得黑白无常可能随时都带着索命索过来,带我回阎王殿去报道,电话那头,生生地抑制住自己的咳嗽,哑着声音说:“你马上打电话给你的朋友,让他们折回来照顾你,你等着我,我安排人上山来找你,对了,手机还有电吗?”
我看了一眼屏膜,心中凉了一半:“有电,不多了,只剩下两格。”
听到那边爆了一句粗话,随后语气又变得异常地温和:“你给朋友打完电话后,就让你的手机在待机状态,我每隔十五分钟会给你发一条短信,你不用回,有紧急的情况,你再打我的电话,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定位,救援的人很快就会找到你的,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让我的心有了说不出的淡定和冷静,只要有他陪伴在我的身边,那么我就不会孤单。
我很听话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给媛媛电话:“媛媛,我被毒蛇咬了,你快回来救我。”
媛媛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我那样惊谎失措,很是镇定:“怎么这样不小心,你等着,我们马上就回来。”
因为担心手机没电,我也不敢多言,随后就挂了电话,看到宇龙的短信来了:“不用担心,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救援队伍,他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短信是冰冷的,手机已经只剩下一格电了,即使很想再给宇龙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我不敢,我知道,现在手机就是我跟外界唯一的救援信号,若是关机了,那么我就会面临着更大的危险,伤口火辣辣地剧痛,让我越发的难受。
宇龙的短信如约那样,每隔十五分钟就来一条,“他们已经出发了,正在往山上赶,直升飞机也在调遣中,你耐心地等待一下,自己找个绳索,绑住你的小腿,别让毒素太快随着血流进入你的心脏。”
我看看四周,并没有可以作为绳子一类的东西,翻开媛媛给我留下的袋子,那里面除了方便面和矿泉水,还有一包黑乎乎地,类似于木头一样的东西,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这个上山,只是心中隐隐地赶到丝丝地不安。
长发凌乱地落在我的胸前,我才猛然大悟,连忙把自己扎着马尾辫子的橡皮筋解下来,绑在自己的小腿上,已经看到一道黑色血流浸透了三分之一的小腿,幸好那时学校里总讲过一些野外救生的常识,根据着宇龙的提醒,我把黑色血流的上方。
血流上涨的速度明显地缓了下来,宇龙的短信又来了:“不能长时间绑着腿,那样缺血会让你整条腿都废了的,每隔二十分钟要松开一下,保证血流的供应,知道吗?”
我看到短信后,又把橡皮筋松开了一下,头已经在发晕,但我知道自己这时候,一定要坚持住,绝不对倒下去,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腹中的孩子,甚至有一种幻觉,我觉得孩子正在我的腹中踢我,虽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我不过是才两个多月的孩子。我大概是这天底下,最不称职的母亲吧,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就一直在遭罪。
宇龙的短信一直在继续着:“子欣,一定要坚持住,我不允许你有事,不允许。”
“……”
天边已经发白,但依然没有看到方媛媛跟高梓鑫回来的身影,我已经有一种感觉,我不会再见到方媛媛了,这时,山下又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远远地看到几个男生穿着羽绒服正往山上赶。
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喊:“你们快点走啊,怎么像老太太一样,太阳都要出来了,我们看不到日出的。”
“这怪谁啊,昨晚叫了你一个多小时,才把你二少爷叫醒,我们容易吗……”
为了求生,我在自己晕倒之前大喊了一声:“救命,快来救我,我被毒蛇咬伤……”接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最后的时刻,我甚至连宇龙的手机也来不及拔打。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平躺在亭子的长椅上,看到的是一张轮廊分明,同样是俊美,却比宇龙要略略胖一点的脸:“宇骏,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叫了出来。
华宇骏蹲在我的脚边,正低头用嘴在吸吮着我脚踝上的伤口,我们身边的地上,满是黑色的血流在流淌,有些已经凝固了,他用力地吸了一口血,又吐到地上:“子欣,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大概是头晕,我看到他用手扶额,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晃,险些就要坐到地上,不过他身边的朋友及时扶住了他。
我终于明白过来,他做了什么,忍不住吼叫:“你疯了,这蛇有毒的。”
他喝了一口矿泉水嗽口,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笑着说:“没事,我只是把你的毒血吸出来,要不你会没命的。”
我心中不忍:“你这样做,你不知道自己也会中毒吗?”
“为了你,我愿意。”他说得坦然,我却是无地自容,宇骏的心地真的不坏,虽然有时耍些小聪明,但他对我,始终没有过真正的恶意。
我摸索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手机就在旁边,连忙拿起来,看到上面屏幕已经完全黑了,再按开启键,提示电量不足,瞬间又关了机。
我有点不安地看看宇骏:“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我想打个电话。”
宇骏神色暗淡下去,缓缓地问:“是给我哥电话吧,在你手机关机前,他来过电话。”
“是你接的?”我问。
“是的,那时你已经昏迷过去了。”
我的心中暗暗一惊,“你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了?”
“是的,他知道后,说直升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所以现在,他在空中,估计你也联系不到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身体怎么能坐飞机,你不是要他的命吗?”
宇骏的神色已经变得惨白,嘴里喃喃地说:“你的眼中,就永远只有我哥……”他的话没有说完,身子一歪,就直直地要倒下去,幸好旁边的人扶住了他,他的双目紧闭,两片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