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这语气不像是要搞非暴力不合作,便问道:“为什么?”
“那没用的,他们是本地的组织,你一个外地人,斗得过他们吗?”他轻轻哼了声,语气轻蔑。
我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不死心。
“但是去找警察至少有一层保障,如果他们的势力这么大,我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更危险?”
“蠢丫头片子……”他轻轻嘟囔了声,说道:“都说了没用的,你去那儿会被逮个正着,现在赶紧坐火车走,走的越远越好,后面的事情回去再说。”
“那我在宾馆的东西怎么办?”现在的身无分文让我很不安心。
“笨死了,王秀雯刚刚已经起疑心了,她回去了就会给我打电话,发现联系不上,肯定会开锁进来看。再看到我死了……哼哼,你以为你那朋友不知道你的酒店房间是哪个?估计你一上楼,就发现他们已经守在房间门口了。”
这真是细思极恐,以前一直听人讲KTV、黑社会这些黑暗的勾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是这么可怕。
舒岚的邀请是个很好的诱饵,我当时几乎没起什么疑心,就上钩了。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姬晏,我现在已经被奸杀在宾馆里了。很久之后我的亲友联系不上我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座城市,连尸体都被处理干净了。
而即使我昨晚杀了许岩,今天早上按照正常的程序报警,去拿东西的话,结果也是一样的。
我在许岩的指导下,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大巴。我问他没有钱怎么坐火车,他这个行家里手就耐着性子给我补了一路的逃票知识。
我觉得他这个态度热情的过了头,只是被姬晏绑在了我身边而已,怎么对我的安危还这么上心啊?
我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姬晏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跟他说了什么,类似于保护她三天性命无忧,我就帮你重新投胎之类的。但如果只是这样,姬晏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我想了半天想不清楚,思绪就飘到了姬晏身上,还是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很梦幻。姬晏他虽然是个鬼,但也是个帅鬼啊,怎么就从天而降,还对我这么好呢?不会是像传说中的狐狸精那样,要从我身上吸精气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大巴就到了。
我跟着人流下了车,跟着许岩的指导往里走,正以为一切顺利,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忽然在人群中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是舒岚!
我大惊,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跑,愣在了原地。
我听到许岩在我耳边喊:“快跑啊,去人多的地方,到大厅去,那里有摄像头,他们不敢动手!”
我来不及多想,就按照他的话飞奔了起来,可还没跑两步,就听到许岩大喊了一声小心,我想收住脚步,却已经晚了。
我光顾着跑,居然一头撞到了昨晚包间那年长男人怀里!
许岩还不习惯鬼的身体,一拳就砸上了那男人的脸,带着十足的力道,半透明的身体却从那男人身上穿了过去。
那年长男人熟练地捂住了我的嘴,力气非常大,我没法反抗,被半拖半抱着穿过人群,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旁边一个黑漆漆的走廊。
走廊的门口有一个立着的纸牌,上面写着“施工重地,非请勿入”八个大字。里面没有开灯,走道两旁的墙上靠着板材和一些油漆桶,但看上去,已经停工很久了。
走廊里没有灯,也没有尽头,我们进来的地方就是唯一的出口,却奇怪的刮着大风。这风不仅冷,而且阴,仿佛能浸透人的骨头。
这地方肯定不对劲!
对了,许岩,许岩呢?
我极力扭头想找他,却被那男人暴力的扭了回来,低声警告:“想活着,就别他妈乱动!”
颈椎的剧痛让我几乎流出泪来,我强忍着痛,试着和许岩沟通:“许岩,许岩,你在哪里?”
只听许岩虚弱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她很强……我过不去……”
那男人拖着我往走廊深处走,阴气越来越强烈,我忍着痛慢慢抬起头,果然见一个白色衣服的长发女鬼漂浮在黑暗中!
我定睛看那女鬼,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白衣,上面有大片大片的深红色血迹,脸上青肿一片,口鼻附近都有血迹,手臂更是惨不忍睹,几乎布满了淤青和擦伤,似乎维持着惨死的样子。
她见我看着她,裂开嘴一笑,她的门牙被人打断了,流出的鲜血把唇齿都染成了红色,让我一阵恶寒。
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其中有人穿了高跟鞋。那男人把我转过来,将我的手反剪在身后,我痛得吸气,却努力绷住表情,不想在他们面前示弱。
我看到了带着鸭舌帽的舒岚,依旧盘发穿职业装的女人和一个没见过的纹身大汉。他身上肌肉纠结,脸上有长长一道疤痕,仿佛在无声的警告我这个小弱鸡不要妄想从他手底下逃脱。
我偷偷瞟了一眼那女鬼,她还是静静地漂浮在那里,冷眼旁观。
胸前的青色吊坠变得很温暖,仿佛在源源不断的给我传输力量。如今前有追兵,后有厉鬼,我的心居然奇异的静了下来。
盘发女人对我冷笑:“小姑娘,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居然敢骗我。”
我没理她,只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火车站?”
那女人笑着睨了舒岚一眼,舒岚低着头,黑色的帽沿盖住脸,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她道:
“雯姐他们对这种事情有经验,我们把能找遍的地方都找遍了,你却不翼而飞,连行李都没带。我感觉……你会来火车站,没想到……是真的。”
我心里抽痛,面上却无声的笑了:“舒岚,心有灵犀,不愧是好朋友。”
舒岚的头垂的更低了,静了一会,低声道:“华劫,对不起。”
盘发女人打开自己的斜挎包,楼道里光线微弱,她的包内侧却在反光,我灵光一闪,意识到那其实是保温层,心顿时凉了半截。
那是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