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楼道里面没有一个人来。我是在楼梯间遇见保安队长的,他站在离我几个台阶的地方。楼道里的灯很昏暗,正值冬天,这里很少人来。我问起这个问题时,保安队长默默低下了头。突然!——
楼道里的灯灭了。
我难得的没有害怕。刚刚灯就一闪一闪的,早就知道它要灭。保安队长沉默了许久,道:“去保安室说吧。这里不方便。”
我点点头,随机跟上了保安队长的步伐。在路上,保安队长也跟我讲了这个医院的来历。
“这医院呢,建的挺早。早年间是个战犯用的医院,你别误会哈,是国民党。文化大革命期间没把战犯当人,也就有很多停尸房。后来四人帮倒台,这医院也跟着重改,也就有了你所看见的那么多荒废的停尸房。老实说这些停尸房平时都没什么,只是有些新来的保安不懂,会怕。”
“他们不懂什么?”我问道。
“不懂规矩。”保安队长的声音突然拉低,给人以低沉感。我撇撇嘴,接着问道:“规矩又是什么?”
保安队长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到了保安室再说吧。”
我点点头。
保安室到了之后,队长随即给我倒了一杯茶。这保安室虽小,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看来他是住在这儿。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问他医院闹鬼的事,未曾想,保安大叔开口道:“小姑娘,你是想问问,医院里传说闹鬼的事儿吧?”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看出我在想什么。我点点头,既然来意已经暴露,也就没必要掩饰什么了。若是徒加掩饰,那就显得矫情了。
干脆的点点头,保安队长笑笑,道:“你不怕?看你是个小姑娘。”
我摇头,开始问道:“近来医院里头有些风传,说是……停尸房的尸体被盗了?”
保安点点头。又道:“其实不是停尸房的尸体,而是地下室的尸体。”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地下室的尸体?那尸体用来干嘛?”
刚想解释,说我多问了的时候,保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那些尸体……都是婴儿。”
这句话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一个医院,留着婴儿的尸体做什么。我很好奇,又很恐惧,头上冒出了汗。咽了口口水,随即我又问道:“医院为什么要保留婴儿的尸体?”
老保安摆摆手,道:“这是全社会都知道的。这医院拿婴儿的尸体做医学实验。当初为了这事儿,还要去了轩然大波,医院领导到处左打报告右走程序,又煽动舆论,这才把这件事办下来。”
我点点头,原来是做医学实验。然后又继续问道:“那怎么近来就有事儿发生呢?”
保安摇摇头,道:“那些尸体老丢。医院都想要报警了,但之前放了一点风声出去,然后网上就有人说,说的挺难听的,医院才压了下来。”
“但是这几天,不进医院的婴儿尸体被盗,而且还有停尸房的尸体缺胳膊少腿这种事。”
我皱了皱眉,道:“医院怎么不报案呢?”
保安招招手:“嗨,别提了。报了案,前几天的报纸上头版,招来多少记者,但是来几个疯几个,虽说在医院的治疗下好了吧,但总不愿意提及此事。”
我正想去问问那几个记者现在在哪里,保安突然话锋一转:“医院里最初吓疯的,是个保安。”
这个话头儿立马提起了我的兴趣。我问道:“他人在哪儿?”
“停尸房。”
保安队长带我找到了以前那个疯疯癫癫的保安。医院将他留在了一件破旧的停尸房。听保安队长说,这间停尸房已经很久不用了,也没放什么尸体,所以这个保安在这里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
只是时不时的会笑。还喜欢蹲在角落里,一把他从角落里拉出来,就发了疯一样的挣脱别人,尖叫着朝反方向跑去。那模样,正常人看了都怕。
我到的时候,那个保安照旧蹲在角落里。停尸房安静得很,因为要保存尸体,要求透风,低温,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总是觉得这里有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保安队长指了指蹲在角落里的疯保安。他背对着我们,在阴暗的角落里蹲着。身体总在瑟瑟发抖,仿佛惧怕着什么东西。
我问保安队长:“他什么时候疯的?”
保安队长边撇嘴边摇头,叹息了声,道:“一个月了。”
我心中惶恐,是什么样的恐惧,让一个正常人直接变成了疯子?有是什么样的场景,深深的烙印在一个人的记忆里,长达一个月不曾消散?
我对即将要面对的未知事物多了几分害怕。姬晏不在我身边,我更怕。
我壮起胆子,走进那个保安,用手点了点他。他十分快的回头,极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眼神阴森森的,带着点疯狂。这可真的给我吓了一跳。保安队长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怕,对那个疯保安道:“祥子,有人来找你嘞。”
原来那个疯保安叫祥子。祥子反过了头,一句话也不说。保安队长笑着告诉我:“这孩子疯了之前就不太爱说话,现在更是。他反过头去就代表他知道了。现在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他了。”
我扬声问道:“祥子,你今年几岁了?”
“38。”祥子木木的回答,仿佛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个答案想出来。
“你还记得你在12月2号在你值日的时候,见到了什么吗?”我问道。
祥子回想了一下,然后他的表情立马扭曲起来,尖叫着往角落里缩,大声喊着:“鬼!鬼啊!——”
附近没人。他喊鬼时,风吹过我的脖颈,仿佛一个人在我耳畔吹冷风,轻悄悄的问道“你怕了吗?”
我怕,我非常怕。看着祥子,我心中散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保安队长此时叹息了一声,道:“唉——这孩子自从那晚上就这样了。”随即又拍了一次我的肩膀,“你别介意。看你小姑娘,应该挺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