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江语突然献殷勤,温阑珊不得不起了防备,她淡淡的凝着她,后者挑起眉头。
又转眸望向盛暮然,他像是不受外界打扰的优雅坐在那里,静静的用着餐。
关江语又帮盛暮然盛了一碗。
“暮然,给,这汤很好喝的!”
盛暮然接过来,右手拿着汤勺品了一口,轻嗯了一声,忽然抬起眼眸深意的望向对面的女人。
温阑珊手指托着碗底,汤香里一股很浓郁的香菜味道飘进鼻腔里,她对香菜过敏,平时公寓里不会备这种调味菜,在外面吃饭也会告诉厨师自己忌口的东西。
她与关江语曾经在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是故意的。
盛暮然喝了一口汤自然是尝出了古怪,他的目光里包含着各种不明的因素,也是在等她做出选择。
现在她需要做出选择!
胸膛间,心脏的跳动渐渐加快,温阑珊面上依旧淡然无味,吹了吹碗里的汤,然后喝了下去。
她抬起头,不去看盛暮然的脸,轻轻的笑着,“确实很好喝!”
小水看着温阑珊一口气把汤全喝下去了,顿时来了食欲,“温姨,我要喝,你帮我盛!”
温阑珊过敏反应没那么快,神色自若的帮小水盛汤。
“难得见你这么喜欢,之前还以为你对我们家佣人做的饭不对胃口呢!”盛暮然冷漠至极的声音,宛如将人置在冰天雪地里。
眸间闪烁的目光,阴狠骇人。
“既然觉得这汤好喝,那就多喝些!”
温阑珊把小水的碗置在她面前,像是被操控的傀儡,拿起刚才那只碗真的去盛汤。
盛暮然看在眼里,眸间起的火瞬间吞噬了所有感官,他气急将筷子甩在桌上。
小水被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见他正怒视着温阑珊手里的那只碗,有些搞不明白,难道爸爸是心疼温姨多喝了一碗汤。
折而复返的顾姨,一脸慌张的跑过来,看了看盛满汤的大碗,又看了看温阑珊正在喝着的汤,着急的道。
“温小姐,这汤你可喝不得啊!”
关江语内心窃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眼看着温阑珊已经把第二碗喝下去,热心肠的问道。
“怎么了吗?阑珊为什么喝不得?”
顾姨望着盛暮然,以及特别淡定的温阑珊,心想这都什么事啊,他们怎么都像毫不知情一样,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可是不可能啊!从前她可是亲眼看到温小姐因为吃了香菜过敏,然后送去的医院!
“顾奶奶,温姨为什么不能喝啊?”小水疑惑的问。
“因为,因为汤里放了香菜…温小姐对香菜过敏!”顾姨反倒是自己不太确定了。
“啊,真的吗?温姨那你赶紧把汤吐了啊!”小水在之前就过敏一次,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听到温阑珊有可能过敏小手握住她的手臂。
“盛先生,我刚才已经对她们说过了,但是关小姐不清楚,所以才放了香菜!”
温阑珊垂着头,放在桌下的手指紧紧的扣在一起,从里到外的恶寒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涌来。
好似由骨子里钻出来的奇痒,渐渐淹没了她的全身,温阑珊咬着唇硬是不肯抬起头。
可是她细微的变化没能逃得过她身旁的小水,她不免有些埋怨。
“关阿姨,你不知道温姨不能吃香菜吗?”
“啊?我根本不知道啊,但是阑珊不知道吗?香菜的味道那么浓,不要告诉我她嗅觉有问题,闻不出来!”
关江语含笑凝着她,话却是对盛暮然说的。
盛暮然起身走过去,微眯着眸手指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记忆里好像没见过她过敏的样子,只是听她说过一些忌口,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她不能碰的东西也就记下了。
他有些想象不到那样狼狈的样子,所以当她抬起头与他对视的时候,看到漂亮的脸蛋上布满深红色时,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很快,深沉的眸子愈加浓稠的冷漠。
“阑珊,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不能利用的?嗯?”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是关江语的陷阱还甘愿跳进去,拿自己的健康当玩笑?
温阑珊轻笑了笑,就算被他捏的生疼也没有反抗,男人注意到她因痛皱紧的眉心,这才松开了力道。
她这副认命不再反抗的样子,不正是在折射自己的处境,前几天刚从楼梯上滚下来,是不是嫌自己命太大?
温阑珊隐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又强行忍住去抓挠的欲望,皱眉淡淡道。
“为什么说利用?我比谁都爱惜自己的命,可是困在这里要我安于现状吗?”
盛暮然眼眸通红,“所以你就一次次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在乎你,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
温阑珊又是一笑,眼前却开始发昏,如果他真的肯因为她闹一次自杀就放了她,她保准好好的演出戏。
“可是你真的放了我吗?”
“不可能!”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至始至终,她的态度明确,模样清冷,好似就算天塌下来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何必要说在乎的话?我闹不闹对你来说,无非是免费看了一次闹剧,你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连你的想法都没办法动摇,只是我不想再做棋盘中的棋子!”
盛暮然继续冷笑,原来在她的心里,他的形象就是这个样子的。
关江语凑上前,装着好人,扯着盛暮然的衣角。
“暮然你看阑珊,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特别难受,你就别计较阑珊到底是什么原因,赶紧带她去看医生吧!”
盛暮然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气势。“难受?平时就因为太宠她,一时忘了借住别人家该有的态度,难受也得忍着!”
温阑珊是那种身上被蚊子叮了,恨不得挠出伤疤的一类人,特别管不住自己的手,能忍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所以当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抓挠时,被手疾眼快的盛暮然一把抓住。
温阑珊不满的盯着他,挣扎了几下,不健康的潮红已经蔓延到她的全身,盛暮然看的触目惊心,当下依旧强硬着语气。
“不准挠!”
“你不带我去看医生,不准我挠,盛暮然你专制惯了吗?”
“呵,这次不让你长长记性,你还真以为什么都能依着你来?”
温阑珊现在特别难受,全身上下比被蚂蚁咬了还要疼痒,白皙的肌肤上起了令人恶寒的疹子。
关江语暗自抖了抖身子,怎么会这么可怕?另一个庆幸的声音响彻在心底。
就让她继续这样下去,等毁了容暮然还会喜欢她?
“暮然,阑珊身上这个东西会不会传染啊?太可怕了,你赶紧放开她,真要给她教训,派个人守着她就好了!”
关江语的话好像没被盛暮然听进去,不知道这段话里哪些词汇让他听着不舒服了,俊朗的眉轻皱,声音冷淡。
“江语,你该回去了!”
“暮然,别墅里这么多房间……”
“江语,你要好好照顾身子。”盛暮然的话在别人那里都以为是在担心关江语,其实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让司机送你。”盛暮然随口说了一句。
关江语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对温阑珊道。
“阑珊,其实暮然做的这么多就为了保护你,你就别误会他了,身体不舒服就别倔着,还是赶紧去看医生吧!”
温阑珊紧锁着眉心,眼前昏昏沉沉的画面把她置身在近似绝望的位面中,连说句话都很难受。
关江语见她这个样子,心情就舒畅,高傲的扬起下巴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温阑珊,盛暮然,小水,以及尽量避开他们的顾姨。
这场争执到底到何时才能休啊!
“你把手放开!”温阑珊咬破了唇,冷眸瞪着他,拼命挣扎。
挠心挠肺的瘙痒逐渐击溃她的意志力,可是他根本不会心疼她,任她这样痛苦着。
“难道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废话?”盛暮然把她箍的更紧了,“我说过要给你一个教训,不然你怎么会长记性?”
温阑珊呼吸着紊乱的气息,脑袋里一下涌进又糟又乱的东西,身子在发颤,额头在冒着冷汗。
小水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害怕,小脸上载着恐惧,“爸爸,温姨太难受了,我们带她去看医生吧!”
温阑珊还在隐忍着,内心忍不住冷笑,他的喜欢果然是放在片面上的东西,他可真不配说爱。
渐渐的她轻阖着眸,她其实没对任何人说过,在她小的时候遭受过一次绑架。
歹徒强行把她塞进运输满车子的香菜车厢中,那时候她那个小,遇到这种事只能哭,那种绝望的感觉至今还隐约能感受得到。
她哭到了吐,哭到昏厥,第一次面临危险是多么无助。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她对香菜有了抵触,甚至不能看到它。
这是心理上的病,它比什么都可怕。
可这个男人又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