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的气氛倏地冷凝,众人皆是大眼瞪小眼,不知福伯为何如此动气。
只见他目光冷淡地盯着眼前的碎瓷片,愠怒道:“我给他的可没有一百两黄金,莫非他想趁机暗度陈仓?”
“当日下午,因为遇到突发情况,婉棠与王大志一同去了茯苓庐,此事临七公子也是亲眼目睹的。但问题就出在这里,王大志事后竟一声不吭地走了,如若不是做贼心虚,也不会这么快离开。”虞婉棠继续分析道。
“照你这么说,王大志确实有嫌疑。”楚玄歌抿了一口茶,目光淡淡地看向虞婉棠,“但这毕竟只是你的猜测,谁能确保王大志当日所藏药材就真的价值一百两黄金?凡事讲究证据,否则就是血口喷人。”
“少爷教训的是。”虞婉棠暗自咬牙,感慨楚玄歌这冷水泼得真是时候,反驳道:“但婉棠也并非一口咬定是王大志对账簿动了手脚,这不是正在找福伯核实么?”
她双眼直勾勾对上楚玄歌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几分对峙的意思。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王大志也不是你一介弱女子惹得起的。”福伯提醒道。
弱女子?若福伯看见眼前的“弱女子”杀人如麻,还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楚玄歌嘴角微微上扬,随之对着虞婉棠霸气说道:“此事你尽管去查,无论是谁动了府内的账簿,只要你能揪出来,本少爷保证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
“有少爷这句话,婉棠也就放心了。”虞婉棠会心一笑,表面上虽然温婉,但心里早已将楚玄歌骂了个底朝天。
见虞婉棠想问的已经问完,楚玄歌也打算说出来翰墨轩的意图,低声道:“福伯,我此次前来,是想找您商量下一步行动,关于……”
“慢着,这里还有外人在。”福伯看了一眼虞婉棠,后者很识趣地行了个礼,领着芙蓉离开了翰墨轩,而临七则走到门口守着。
待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中,福伯才喝了口茶,苦口婆心地说:“少爷,做事千万需要谨慎,否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古以来也有不少这样的先例……”
“您说得这些玄歌都明白。”楚玄歌眸色沉了沉,继续道:“我只不过想试试她的忠心程度,查账簿的考验还远远不够。”
闻言,福伯不由得诧异,他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凝眸道:“既然少爷尚且不能确保她是否真的对您忠心,又何必把她带进楚府?这样的人我们不需要,也不想惹上多余的麻烦。”
“福伯,您多虑了。”楚玄歌笑了笑,搪塞道:“玄歌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而且经历过三年前的背叛,我亦不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少年。”
“嗯。”福伯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也不想再揭开对方的痛处。
当年的背叛,确实在楚玄歌心中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众叛亲离的滋味,也不过如此。
但痛苦的又何止是楚玄歌一人?
自那件事发生后,福伯也一直活在深深的懊悔中,才导致他现在行事处处谨慎,也时刻提醒着自家少爷,切莫疏忽大意。
但福伯却没有意识到,楚玄歌现在已经放虎入府,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大厅内气氛异常微妙,楚玄歌假咳几声,连忙转移话题,低声道:“因此次行动危机四伏,所以玄歌特地过来和福伯您进行商榷。”
“少爷指的是,一个月后的行动?”福伯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长满皱纹的手下意识紧紧扣住檀木桌边缘。
“怎么?福伯也觉得风险太大?”楚玄歌脸色一沉,手中的力道加重几分,茶杯上便出现了一道裂痕,沉吟道:“可成败在此一举,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否则,今后便很难再有机会。”
“少爷这样说,实际上已经是作了决定,老夫再说也无济于事。”福伯叹息一声,叮嘱道:“危机关头,切莫恋战,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保住性命才能东山再起。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玄歌定会铭记福伯教诲。”他放下茶杯,笃定道:“这次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是朝廷上次吃了瘪,这次肯定会派重兵护送,对我们的行动很是不利。”福伯担忧地看向楚玄歌,提醒道:“少爷的行动计划定要安排周祥,否则楚府现在情况根本经不起再次重创,招兵买马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福伯说的是,待玄歌做好行动部署,再第一时间拿来给您看。”他从椅子上站起,行了个礼,“福伯刚回府,也不便过于劳心,我待会还有事需要处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去吧。”福伯抓着檀木桌的手渐渐松开,脸上的担忧却丝毫未少。
不成功,便成仁。
自楚玄歌第一次来到凌云峰,福伯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简单。
果然,他雄心勃勃,势不可挡。
凌云峰的人都相信,楚玄歌终有一天会干成大事业。
与此同时,虞婉棠和芙蓉刚走到莲花池,前者心脏位置便猛地抽痛起来,只好先在兰若庭内坐下休息。
她原本已经用内力挡去紫黎那掌的七成功力,却没想到对方下手竟如此之狠,余下的三成功力也能让她口吐鲜血,现在身体也依旧倍感不适。
看来,这个紫黎还真如子录所说那般,最好不要招惹,否则到时候只会给沾了一身臊。
可虞婉棠实在无奈,初次见面便给了她如此“厚礼”,以后的生活还能平静?
而她也很明白,紫黎是真的对她不友善。若非是暴露身份不利于行动,她才不想受这窝囊气。
今日这一掌,将来势必会叫对方双倍奉还的,虞婉棠暗自发誓。
“虞姑娘,你伤得这般严重,还是去茯苓庐找何医师看看吧。”芙蓉出声打破了亭内的寂静。
“不用那么麻烦,修养一阵子便能恢复。”她多少也会些医术,这点小伤尚且可以解决。
“必须去给何医师瞧瞧。”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即,一抹颀长身影落入虞婉棠的眼帘,她下意识蹙起眉头。
不过,在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时,整个人便被对方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