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虞婉棠怔了怔,稍后冷声道:“公子真是说笑,婉儿只不过是身轻言微的奴婢,哪敢与王爷有什么瓜葛。”
“哦?是么?”楚玄歌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丹凤眼中的深邃目光似乎要透到她心底,质问道:“既然无事,为何停下?”
“奴婢不知公子为何前来要人,事发突然,还有东西未曾收拾。”她十分平静地说完这些话,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与临七在王府门口等你。”他低声应答一句。
话音刚落,虞婉棠便匆匆朝着着前院的青石阶走去,也不顾乱了罗衫。
楚玄歌望着那抹消失在视线里的纤细背影,心里竟萌生了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却也不似男女之情那般暧昧。
“少爷。”
临七轻轻唤了一声,楚玄歌这才回过神,佯装波澜不惊地说道:“去门口等她。”
虞婉棠绕过长廊,却没想到在竹林外的尘梦河旁看见了楚连诀,整个人不由得呆愣在原地。
翠绿的竹叶随风而落,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斑驳陆离,如梦似幻。
今日的他依旧身穿平时所喜爱的苍青色衣袍,风儿卷起他的墨发,衣袂蹁跹。
往昔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出落得更加挺拔,眉眼之中皆透露着令人心悸的英气与稳重。
“你不是随着楚家少爷离开了王府么?为何还在这儿?”楚连诀转过身,出声打破了寂静。
“我……”虞婉棠犹豫片刻,想搪塞过去,“方才想起走时什么也没准备,回来取……”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连诀伸手揽入怀中,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带着清冽的檀木香。
楚连诀低头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她那白里透红的脸颊,愧疚地问道:“婉儿,你可怪罪师兄把你送给他人?”
“什么?”虞婉棠一愣,却在这坚实的胸膛中感到无比心安,抬起头轻声说道,“婉儿不曾怪罪于师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眼眸中流露着坚毅和信任,胜雪的肌肤在阳光的沐浴下更加晶莹剔透。秀眉弯弯,鼻梁精致翘挺,朱唇不点而赤,未施粉黛却堪比天仙。
“师兄,你为何这般盯着婉儿。”她的眸色里泛起了秋波,白皙的脸蛋上浮现出与往日不同的娇羞。
话音未落,虞婉棠便感觉唇上传来了温软的触感,蓦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手足无措地推开了楚连诀,慌乱说道:“师,师兄,婉儿还要去收拾行李。”
落荒而逃的她并没有注意到楚连诀眼底的愠怒,他甩了甩衣袖,掐灭了心中最后一丝恻隐之心。
虽不知刚才为何失神,但他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虞婉棠一口气穿过木桥和竹林,径直跑进了竹屋,她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却仍旧无法让紊乱的气息平静下来,反而觉得心脏快跳了出来。
纤细的手指情不自禁覆上被他吻过的地方,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傻笑着,内心的城池早已沦陷。
待虞婉棠再次越过木桥时,却不见楚连诀的身影。厚重的失落感划过心头,她按照熟悉的青石路原路返回,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她知道如今一别象征着什么,也期待他日后坐拥江山,不负海誓山盟,十里红妆,一生一世一双人。
虞婉棠怀着十分冗杂的心情,打开门走出了王府。
虽是午后,外头的太阳却依旧很大,炽热的温度和楚玄歌脸上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听见了身后的响动,瞥了一眼台阶上的人,故意问道:“临七啊,你说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口是心非?”
正坐在台阶上打盹儿的临七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猛地惊醒过来,诧异地盯着楚玄歌,反问道:“少爷何出此言?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没。”楚玄歌淡漠地吐出这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讽刺地说,“方才某人说过,她和自家王爷没关系,可现在收拾东西去了许久,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啊!”
“这……”临七知道自家少爷说的是谁,但内心还是存在疑惑,他刚从台阶上站起来准备说话,便看到了身后的虞婉棠,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虞姑娘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刚。”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自顾自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如此冷清的态度让楚玄歌感觉很不舒服,他快步追上去,而后狠狠地扼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我拿宝贝和穆王爷换来的人,今后进了楚府,劝你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我生性如此,又何来收敛一说?”虞婉棠拿掉了他的手,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轻声道,“公子若是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低声呵斥一声,却没料到虞婉棠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刻意保持距离。
楚玄歌第一次吃了瘪,未免有些不痛快,但内心的征服欲却在不知不觉中快速衍生。
求而不得,周而复始:求而得之,不覆珍重。
世人皆如此,谁可不辜负?
在回楚府的途中,三人再也没有任何交流,气氛也莫名诡异起来,倒让人觉得这三月天颇有几分冰冷的意味。
不过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子录奉了福伯的命,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楚玄歌一行人朝这边走来,连忙迎了上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虞婉棠身上,好奇地问:“少爷,这位是?”
“我的贴身丫鬟。”楚玄歌面不改色地吐出这句话。
“贴身丫鬟?”
子录和临七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话,显然非常吃惊,而当事者却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仿佛永远置身事外。
“嗯。”他认真地点点头,命令道:“子录你先带这位姑娘入府熟悉一下环境,我与临七还有事要办。且吩咐下去,叫素澜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置办好日常所需,切莫亏待了她。”
“是。”子录恭敬地答应下来,随后领着虞婉棠进了楚府。
二人刚走到前院,便被一个长相清丽且身穿淡黄色罗裙的姑娘挡住了去路。
“她是谁?”女子面色冷清地站在虞婉棠跟前,直勾勾地打量她,目光宛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