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和何志鸣见面也没几天,但今天再次和他相见,他像是老了好几年,也许三十出头的他之前一直保持冻龄的姿态是靠营养品撑着,但是如今的姿态会让人觉察出另一种味道在里面。
“你找我?”我走进了一间康宁安排好的工作室,这里并不是讯问室,当然也没有安装监控。看何志鸣在周围一点一点的审视,“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录音。”我说。
“感谢。”须臾,他说,声音里闪过一丝久违的希望。
“我能见你的时间不多,我们说话都不要绕弯子了。”我生怕在事情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康宁进来。
“梁染,还好吗?”他神色紧张,问道。
“你说墨羽?她身体已经恢复了差不过了,只不过·······”我说道。
“她怎么了?”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蹙眉间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无意暴露的青筋。
“你别着急,她只是失忆了。医生说她颅内有一小块淤血,不会影响身体状况也不会有什么身体上的后遗症,只是之前的记忆基本上是没有了。”我急忙解释道,我已经有点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好像重新相信了爱情,相信墨羽这辈子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也是足够幸运。
“那·······那她也不记得我了。”须臾,他缓缓吐字道。
“她谁都不记得。”我说。
“对了。”他像是猛然间想到今天的主要任务似的,再次在看向周围确定没有监控设备,“连环案的事情你们查到哪一步了?”须臾,他问道。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从来没有聊到他会这么直接。
“你说什么?”我想让他进一步解释。
“快回答!”他似乎不怎么怕被判刑,我隐约觉得他是在根据我们发现的证据权衡自己要在审判的时候承认的罪名。
“刘钊在小区被害的那天凌晨,你开车从小区门口经过。”我说道,“还有小区门口的旺旺气化门口的监控发现了墨羽在凌晨一点的时候紧随刘钊·······”
“什么?”
“不过是我自己单独去查的,监控视频已经被我私自删除,但是如果查的话会在我身上发现很大的疑点。”我说。
“感谢。你做得很好。”他吐了一口气,须臾,说道。
“不需要你这么说,墨羽是我的妹妹。”我说。
“杀害刘钊的罪名算我的。”倏地,他说。
我没想到就在刚刚过去的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我和何志鸣之间能够心照不宣的做到如此坦诚,我们认识也没多久,只是有一个共同保护的对象。这让我们成为了异常坚固的盟友。
“人到底是谁杀的?”我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已经顾忌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要不要替墨羽顶罪,我感性的那面就想知道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她究竟是不是杀人凶手。
“你别管了。”
他和没回答一样,也许他是不会说的。
“那高峰和李淳德也是·······”
“是!”他即刻打断我的问题,低吼道。也许他是不想让我说出墨羽的名字,也许是不想让我说出“杀”这个字。我不知道。
“为·······为什么?”我可能是被吓到了,颤颤巍巍的问着。
“你们判定这是连环案了吗?确定我承认了刘钊的案子,李淳德和高峰也会盘在我头上?”何志鸣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的问道。
在何志鸣的个人资料上我记得他本科的时候辅修了一门刑法,那么他是知道如果他主动坦白了这一串连环案加上锦江区女尸梁羽这一命案,不是死刑也是无期徒刑了······
这一刻,我第一次察觉到眼前这个刚刚和这个世界建立稳定联系,在事业上谋得成就的一个人,此刻正对这个世界依依不舍。
“李淳德的妻子找到了一张李淳德和墨羽在一起拍的照片,而且咬定这个就是李淳德在外面的情妇········”我看着他的目光,说着说着便停止了。
“你是说连环案中三起案件中已经有两件查到了和梁染有关的线索?”何志鸣急促问我道。
他还是一直习惯叫墨羽为梁染,虽然我很排斥这个名字,但是时间太紧,我也不再纠正。
“嗯。”须臾,我照实点头。
我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心里面纠结了多久,也许是好久也许就是一瞬间,“算我的,照顾好她。”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墨羽的记忆不恢复,那么这些案子中的所有疑点都会随着何志鸣认罪而隐匿在时光的长河里。
“为什么?”我没有从椅子上起身,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并不认为何志鸣会在告诉我实情。
但是我猜错了,也就是这天的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故事,了解到了一个真实的墨羽······
天,阴沉沉的,好像再为将接受法律审判的何志鸣发出无声的悲号。
隔天,在惟申市局刑侦队便确定了连环案的凶手和锦江区女尸梁羽的凶手,我不知道在审判的时候,事情会不会发生什么转机,何志鸣会不会随时翻案,我不知道我内心真正期许的是真相还是亲情。
墨羽已经出院,她原先的住处也被徐奕处理掉了,她暂且和我住在一起。
“你们徐家为什么要把她抛弃掉,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她在你那个所谓的远房表姑家遭受的是怎样的虐待吗?在型男型女吧认识梁羽的时候,你知道梁染内心的悲苦吗?梁染梁羽两人只差一个字,但却有着天壤之别的人生,她恨!所以在梁羽自甘堕落的时候,她杀了她。
哦,对了,还有那些李淳德、高峰、刘钊之类的,这些都是人渣,梁染在刚刚懵懂情愫的时候就是爱上了一个人渣,她恨,她恨所有明明已经有妻子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
她和那个男人是在一年的八月八号认识的,她恨这个数字,所以每隔八天,她都会动手。”
回想起昨天在市局的时候,何志鸣给我讲的一个真实的故事,看着眼前墨羽清澈的眼睛,我是不是可以将那些事情看作是她上辈子发生的?
“姐,你怎么了,姐?”我被一阵急促的晃动惊醒。
身上异常的黏热,墨羽帮我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做噩梦了吗?”她问我。
“可能是。”我不停的喘着粗气。
“出汗了好,昨天你发烧之后睡了一天呢,现在看来额头是凉多了。”墨羽慢条斯理道。
“什么?”我一阵头懵:“我昨天没有去警局?”我问道。
“你已经两天没去了,说是结案了,你可以放心休息。”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伸进夏凉被里掐了一下自己,有疼痛感,究竟哪个是真实的哪个又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