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高老师吧·······”谭林森走过去秉明我们的警察身份,佯装很容易的就根据照片认出了眼前这个五十出头的男人。
“您好。”这位高老师一脸淡然,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激发他内心的波澜。
“你还记得1997年的那一届高中生吗?”没有简单寒暄,谭林森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多少年的事儿了,不记得了,怎么了?”这位高老师似乎并不愿意操闲心,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学生苏祁已经死了。
“那您记得苏祁吗?”须臾,我问道,“现在是一个作家。”我说。
一般对于高中三年的班主任而言,他们只记得两类人,一类是学习成绩特别优异、深得老师宠爱的人;另一类是无论是课上课下都调皮捣蛋,给班主任脸上抹黑的学生。至于那些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学习成绩不上不下的人,别说十八年了,就是刚毕业一两年,就已经脱离了老师的记忆了吧。
毕竟对于班主任而言,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的学生,搞混学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本想着好在苏祁的名气比较大,老师肯定会记得。
“苏祁?苏祁是谁?”但是我没想到是接下来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苏祁啊!惟申市当红的小说作者。”我边解释边从袋子里找出那张苏祁毕业那一年的学生照片。
“是不是您后来带的学生太多了,不记得了,您看看,就是这个学生。”我继续说道。
“这是·······九七年的学生,我后来没带多少学生······”这位高老师说自己在两千之后就没有带学生了,说是被调任到教务处了。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会不记得苏祁了呢?
“好像有印象,但是时间太久了,说是说不上来了。”
很无奈,这次并没有从这位高老师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满心的希冀就此被打翻。
“您如果想起来什么,随时和我们联系。”临走时候,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下,算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毕竟之前教过苏祁的任课老师不是退休了就是早就转到其他学校了。这位班主任高老师是唯一的一个。
“好。”
从他那里得到回答之后,我便同谭林森离开。
在车内,我们两个并没有说话,只是一阵冷寂的沉默。
只是,很奇怪,我脑袋里想的并不是那本《你的清隽》小说,而是刚刚高老师的口气和回答的内容。
“是不舒服了吗?”须臾,谭林森问我。
“啊?不是不是,我在想刚刚按个高老师明明才五十出头的样子,怎么忽然就会变得那么的·······”
“颓废?”谭林森说出了我一直想要描述那个词汇。
“对!”
“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就是一个城市,尤其是像惟申这样的比较发达的城市,它们的重点高中里老师们之间的竞争压力一点也不逊色于学生,学生可能是熬了这三年之后就要去另外一个新的环境里,但是老师们确是要一辈子留在这里的。”谭林森说道。
“那位高老师后来被调到教务处,是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了?”我问道。
“不,并不是。”
“什么意思?”我问道。
“教务处基本上就是一些文秘性质的工作了,你可以算一下,从那位高老师被调任到教务处的时间来算,他应该还是三十多岁,一个男人在三十多岁正是事业有所稳定而且奋力寻找升迁机会的年龄段。”
“你是说他这样算是被贬了?”我问道。
对于目前的高中而言,教务处基本上都是一些快要退休的人员从事的一些文秘方面的工作,有的时候一些老师即便是年事已高但还是希望在教师的岗位上继续维持着自己的事业,而不愿意去教务处。
但是,对于这位高老师·······
“不一定。”
“嗯?”
“分两种情况,这位高老师要么是在班主任期间或者是他的教课过程中出了什么算是比较严重的差错被调任到教务处,也就是你说的被贬;但是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我问道。
“那就是他受不了教学的压力或者他在教学过程中遇到的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问题,长期下去他自己承受不了。”谭林森说道。
之后谭林森又将惟申市第一高中的有关高老师的一些简单信息发给沈嘉,我不得不承认沈嘉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警界信息技术员,她查信息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精准了。
按照沈嘉发来的那些关于这位高老师这些年在学校的一些信息,基本上可以确定算这个男人在他被调任到教务处之前的工作上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在教学事务上的成绩也还不错和同事们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矛盾。
至少这个人想要继续待在原岗位上是完全可以的,而且高老师似乎在办公室以及其他别的任课老师那里的人缘还是相当不错的。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与其说是被调任到教务处里的岗位,不如说是他自己“主动请缨”。
但是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在一个男人的事业心最爆棚的年龄段选择安逸,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
这位高老师是不是在任教期间经历过什么事情,这些事情或许别人不知情或许在别人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在他看来,确是良心备受折磨的事情。
不知怎的,我有很强烈的直觉,认为这件事情也许和苏祁有一定的关系。
“你在想什么呢?”许是我一直没有说话,谭林森问我道。
“已经有十八年左右没有见过的人,忽然间看到照片,如果别人问你还记不记得这个人,你是不是要先思考一会儿,然后再做回答?”我问道。
“所以你是在怀疑那位高老师是在说谎?”谭林森问我道。
“我不确定。”须臾,我说,“但是如果想要查到这里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应该还是比较困难。”
毕竟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客观的证据可以迅速定位到,但是如果涉及到个人的话,是非常困难,尤其是人的内心,这一点我们称之为“心魔”。
回到警局之后,我有些瘫了,并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超负荷工作,只是因为预感到无法从唯一对苏祁的高中有了解的班主任老师那里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万般无奈之际,我便随手翻看了从康宁办公桌处拿来的那本《你的清隽》,我想从苏祁的小说里再次寻找是否有班主任高老师的的形象化身,因为预感到高老师很有可能和案子之间的也许有关系,而且这种预感非常的强烈,所以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方面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