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霖森冷目光冷冷往前扫视了一圈,方才,那些放肆窥望苏湘秀腿的客人们,此刻纷纷敛回了视线,佯装镇定,生怕不小心,这个传说中的新城魔王沈世霖,会对他们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原本还在与沈世霖寒暄的客人,依然闭上了嘴巴,一脸骇然,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此刻,苏湘感觉自己的脚踝处被什么冰冷而柔软的东西轻轻握着,旗袍的尾摆已经滑了下来,似行云流水般,她的细长美腿在小半空中划了一个优雅的弧度,继而高跟鞋安全落地。
唇角的冷意还未完全褪去,苏湘冷冷望向周围的男人,低声道,“看来,沈三少的仇人还不少。”语气带着戏谑的鄙薄。
沈世霖侧首,顺着这个角度看去,女子那双如玉的唇瓣轻泛着,因为嗔怒而翘成了一朵冷艳的花朵,心底里的犹疑一掠而过,沈世霖启唇,发出低沉的声音,“今日,苏小姐真当令本少刮目相看。”
他何曾没有看到角落处的长衫男人,又何曾没有见到那柄锋利的刀刃,今日他单独带她来此地,便是要赌一赌,赌在关键时刻,她是向着他,还是向着这其中的某一方势力,沈世霖不相信,以这样性格孤傲清冷且深藏不露的“柔弱”女子,会心甘情愿跟他到北地。
不过,苏湘出手的速度,倒令沈世霖有些意外,但也终于暴露了她的实力。
刚刚女子扫腿的姿势,非练过家子的人儿,哪会有这般行云流水的流畅动作,仿佛一气呵成,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沈世霖今日带的人,并非女伴,而是一位保镖。
董昌盛的脸色很难看,且不说他是今日的寿星,场子出现这样的意外觉得失了面子,尤其是在沈世霖面前,幸好有人出面击退了贼子,否则若是沈世霖受了伤,他董昌盛如何要给新城督军沈弘国一个交代,最重要的一点事……这以后,他的准贤婿哪还有敢再上门的道理?
大厅内,早有仆人上来将身着长衫的男人抓住,压在地上跪着。
“世霖,今日让你受惊了,老夫颇觉抱歉!”董昌盛向沈世霖致以歉意,随即转向自家的下人,“把人给我带下去!”
沈世霖敛了敛深邃黝黑的眸子,正色道,“董伯父严重了,世霖并无大碍。”
董昌盛自然知道沈世霖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台阶下,换做以往,沈世霖不把贼子亲自毙了,都已经算仁慈了。
“各位,方才让大家受惊了,董某再次给大家表示歉意。”说着,董昌盛走近沈世霖,仅淡淡瞥了眼苏湘,便转身向着沈世霖,“世霖,跟董某到偏厅一叙,如何?”
沈世霖侧首,瞥了眼神色如常的苏湘,没有答话。
见沈世霖无话,董昌盛便认为对方默认了,连忙唤来下人,快去偏厅准备下。
“是,老爷!”
沈世霖重新弯起手臂,苏湘会意,不动声色地挽了上去。
沈世霖微微垂首,看到苏湘莲藕般的白皙手腕上,戴着一只色质上乘的镯子,愈发衬得她的肌肤冰莹,赛过白雪。
在众人疑惑而羡慕的目光中,两人随着董昌盛进了偏厅。
偏厅里面放置着几道古香古色的屏风,上面是古典的花鸟画,价值不菲。周围的花梨木架子,也摆放着不少名贵花瓶,苏湘眨了眨眼,这儿可不亚于她宜川的苏家,可见董昌盛的实力,当真不能小觑。
“世霖,我们借一步说话。”董昌盛低声道,目光却扫向站在沈世霖旁边的苏湘,面有难色。
“董伯父,她不是外人,她是本少的保镖,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讲。”
女子原本平静的脸庞,微微泛起了绯色,转首,冷冷瞪了眼男人。
“这……”董昌盛没有想到沈世霖如此直接,到让他董昌盛把之前想要说的话给全部咽了回去,“世霖,也没什么事,伯父许久不见你了,想跟你好好聊聊,罢了,罢了。”董昌盛连连摆手,打消了这个念头。
却见沈世霖身后,走来了一个下人。
董昌盛朝下人使了使眼色,但下人似乎没有及时会意,连忙开口道,“老爷,小姐已经下楼了。”
“可是蓉瑾?”沈世霖淡淡开口。
“正是小姐,三少!”
董昌盛面色带疑,沈世霖虽说从小跟自己的一对女儿一起长大,但沈世霖为人冷傲,一直都只与董昌盛的儿子董家程感情甚笃,至于小女儿董蓉瑾,一向是入不了沈世霖的法眼,或者说,纯粹是一直视董蓉瑾为一个小跟班罢了,从来未见他沈世霖对蓉锦上过心,这也是董昌盛一直犯愁的地方,否则沈世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早就是董家的乘龙快婿了。都说最怕英雄气短,无儿女长情,是这个道理。
但见沈世霖亲口提及董蓉锦,董昌盛原本晦暗的脸色变得明朗起来。
“世霖哥?真的是你?”一个娇柔的却清脆的声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倒成了一股清流,沁人心脾。
苏湘闻声,眸子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抬眸……这不是方才在洋行里出现的白裙女子么?
“是我,好久不见,我们的蓉锦长大了。”男人似乎有意将长大二字抬高了声调。
这话惹得董蓉锦嫣然一笑,随即,又刻意地敛了敛自己的笑容。董蓉锦虽刚出国留学归来,留的也是当下新式女子最喜欢的仕女发型,齐耳短发,俏皮灵动,但由于董家家教极严,仍免不了有几分规规矩矩的中式淑女派头,即便心头里盛着柔情蜜意,也不敢完全当着别人的面展现,更别提要在沈世霖面前表现出来了。
沈世霖的唇角勾了勾,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然而,当董蓉瑾的注意力终于转到偏厅里其他人身上时,首先发现了那抹烟霞色俏丽身影。
那个看起来似乎比她还年轻的女子,静静站在沈世霖身旁,目光清冷,却如一朵盛放在寒冬的白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不得不将人的目光都夺了去,乃至难以移开视线。
“世霖哥?这位是?”董蓉瑾语气含着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隐忍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