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附院是个让我敏感的地方,我强撑起笑脸问表哥叶华强:“在星国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回来工作了,还要到南大附院去……”直觉上我能感受到表哥这次回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因为南大附院是我母亲以前工作过的地方,我回来大概算是子承母业吧,而且你大概也听小姨说过,关于我母亲当年的医疗事故,那是被冤枉的。”
叶华强的话讲得非常明白,我听着暗暗心惊,无论以后齐锦珠的结局如何,我都觉得那是罪有应得的,只是我忍不住又会想起那个人,如果有一天他母亲真的被冠上诬陷嫁祸他人的罪名,他又会怎么样。
坐在一旁的母亲并没有想这到么多,只是欣慰地点点头:“姐姐的死,确实是让人心痛,华强你能回来,为你妈妈沉冤昭雪,真的是太好了。”
父亲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在沉默中,这时突然间来了一句:“其实齐锦珠当年也已经受到了报应,而且她儿子晓波跟文萱又是那种关系……”
母亲听了,马上发怒:“什么已经受了报应,这些年来,她从讲师到教授,一路上可是顺风顺水的,而且文萱跟晓波不是早就断了吗?”
“断了,断了,三年前就断了。”我看着母亲气得有些发白的脸,连忙回应。
父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说:“断是断了,只是女儿的魂也丢了。”
叶华强这时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说:“你认识齐锦珠的儿子?”
“是,她的儿子叫曲晓波,是我在南大的师兄。”我木讷地说。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叶华强眯起眼睛,严厉地问。
“我们已经分手了,四年前,本来是要谈婚论嫁了,只是双方父母见面后,我们就分手了。”我低声说,心里却是酸溜溜的,转过脸去,看着窗外,不再看他们,才勉强忍着眼眶的泪水没有落下。
母亲马上觉得不高兴了,狠狠地说:“你还觉得委屈是不是,你知道姨妈当年死得多冤,活活在人言可畏中被迫上绝路,而始作俑者,就是齐锦珠。”
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妈,求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不会跟晓波重新开始的,只是你不知道,如果没有晓波,可能你们今天都见不到我了,你们知道汤姆在米国救过我的命,其实晓波也曾经救过我和汤姆,要不汤姆一家,不会对我这么好,这样照顾好。”
这话让大家都沉默下来,我缓缓地把那时在米国和汤姆一起遭到绑架后,又刚好遇到李忆跟曲晓波,他俩如何舍身助我们逃走的事说了一遍。
母亲的脸色越听越阴沉,在我说完以后,率先开口问:“这么说,你在两年前,就又重新和他在一起了?”
我连忙摇头:“没有,真的没有,他救了我以后,就没有跟我见过面,汤姆说他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子弹打入他的腰椎骨,无法取出,后来在我跟汤姆在举行订婚的前一天,就坐飞机回到华夏,后来我毕业回国,也见过他一次,就是在机场,他是和他的未婚妻来接他的小舅子莫凌风的。”
“他的未婚妻?”父亲疑惑地问,“他要结婚了?”
“是的,他再过两天,就要跟粤华集团的女儿莫凌雪订婚了,所以妈妈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跟他还有感情的纠葛,我只想说,齐教授确实是做了对不起我们家的事,只是他也几次三番地救过我的命。”
我的话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死寂的沉默,车厢内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稀少,让我有着要窒息的感觉。
最后还是叶华强打破了这份沉默,咬着牙说:“萱表妹的心思我明白,只是齐锦珠这人,我是不会放过的,但我在这里保证,我绝不会为难她的儿子。”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在苦笑,说是不为难曲晓波,只是如果他母亲真有什么事情,曲晓波只怕也不能就手旁观。
也许是话题太过沉重,接风宴上的气氛的也是沉闷得很,我更是频频地走神,最后大家填饱了肚子,把叶华强送到家里附近的酒店,我们也回家了。
那一夜,我一直在做噩梦,梦到曲晓波血淋淋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身后,还有拿着枪支的米国匪徒,他的双眼通红,凶神恶煞地说:“你怎么这样没有良心,我每次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你的安全,你和你的家人还要为难我妈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在他的脸前一直在哭,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低声在说:“你妈是你妈,你是你,我感激你,只是我也没有办法阻止表哥他为自己的母亲申冤还原事实的真相。”
虽然是开着空调睡觉,但醒来时我的睡裙已经被冷汗湿透,刚洗了澡,就接到了叶华强的电话。
“表哥,早上好,你起来了!”
“早,我想问你件事,你说齐锦珠的儿子过两天要举行订婚宴,你知道在哪里办吗?”叶华强问。
“应该是滨海大酒楼,中午十一点开始。”我看过莫凌雪发来的请柬,脱口就说出来了。
但说完,心里又有一种不安,马上追问:“表哥,你想干嘛,那是他的人生里最重要的时刻,你不能乱来。”
叶华强在电话那头呵呵一笑,冷冷地说:“文萱,你的性子太软了,他都不要你了,你还是那样在乎他,为他着想,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我只会对付齐锦珠。”
他的话让我的心又漏跳了几拍,直到他告别,电话里电流中断后,我才茫然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我拿着手机,点开了曲晓波的微信号,很想给他发条信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手机的屏幕暗下去了,我又重新按亮,如此反复几次,在最后一次屏幕亮度熄灭时,我还是把手机重新放回到桌面上。
曲晓波跟莫凌雪订婚的日子到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滨海大酒楼的宴会厅,在门口处,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曲晓波,还有身穿着玫红色鱼尾晚礼服的莫凌雪的,我忍不住又停住了脚步。
只是莫凌雪已经看到我,她主动挽上曲晓波的手,向着我走来,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我的心像掉进冰窟窿一般,只觉得冷得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