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颠簸中有了模糊的意识,大概是迷药的作用还没有过去,只觉得头痛欲裂,我强迫着让自己醒来,用力地睁开眼睛。
四周黑乎乎的,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借着这星光,我大概知道自己应该是在一辆正在快速行驶的卡车上。
车内的空气浓度不够,我觉得自己气喘得要紧,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绑着,双膝弯曲贴在胸前侧卧在那里,腰椎骨又是酸痛得难受。
我尝试着把双腿伸直,好像是踢到了东西,接着就听到一声闷哼。
“汤姆,是你吗?”我心念一动,马上惊问。
“嗯,是我,我们被绑架了。”汤姆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把自己的双腿重新缩起来,吃力地把身体挪移了90度,感觉前面的地方没有阻挡,再双手扶着车厢的铁板,忍痛艰难地坐起来。
“汤姆你怎么样了?”我看着汤姆刚才发声的方向,担心地问。
“嗯,不大好,断腿在痛,身体也在发热,”不过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马上话锋一转又说:“Vivien,你不用担心我,我能忍受,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想到汤姆才做完手术一天,突然又招来这横祸,他不说,我也能想象他的情况不妙。
所以我连忙说:“我没事,就是刚才中了迷药,晕了一会,现在醒来了。你一直都醒着?”
“是的,我看到你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嘴巴后,人就倒下了,当时也有人来捂我的嘴巴,我憋住气,所以并没有吸入他们的迷药,就假装晕过去,后来他们把我们丢到车上,听说是要送到南边的山区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得罪他们了?”我问。
“对不起,大概是我父亲的原因,汤姆集团的生意很多,其中跟黑手党也有生意往来,两星期前,我听我姐说过,最近跟他们在生意上有了分歧,可能就因此找我下手吧,在他们看来,我现在还是汤姆集团的未来继承人。”
听了汤姆的解释,我真的觉得这世上鲜有比汤姆更憋屈的男人了,他从来不想染指商场,却成为商战的复仇工具。
这事已经大大超出我的认知范围,我带着恐惧地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他们会杀子我们吗?”
汤姆沉默了一会才说:“大概不会,这些人不过是替人干活的亡命之徒,我估计雇主还不敢杀了我,汤姆家族在米国也是叫得上号的大家族,至于你,完全是被我连累的,他们把你留在手上,反而是多一个人质和筹码,所以也不用太担心,只是现在确实是委屈你受苦了。”
我在心里暗暗地说,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受点苦倒没有什么,虽然不知道汤姆的话能不能作准,但现在也只能是听他的。
公路上的噪音很大,我跟汤姆的对话声完全被掩盖了,前面的司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后面车厢里的变化。
“那我们现在可以逃走吗?司机好像并不知道我们都醒来了。”我心存侥幸地问。
“大概不能,我受伤了,现在寸步都能走,而且现在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就算是打开车厢门,让你跳车,也难以逃避后面飞速而来的车辆对你的辗压,还不如呆在这里安全些。”
“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任人宰割?”我还是不甘心地问。
“等到了目的地,我想他们就会通知我父亲,幸好你现在也算是汤姆家的儿媳妇,我父亲不会对我们不理不管的……”
汤姆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声音低沉得同时,还哑得让人听着心酸。
“别说了,我听你的,等到目的地再做打算。”我说。
“好,我也休息一下,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他们不过也是求财,汤姆集团可以满足了他们的胃口。”
车厢里恢复到原来的沉默,外面发动机的轰鸣声让我听得格外的难受。
这一刻,我脑海里浮现得都是曲晓波的身影,在穗城,每次我处在危难中时,都是他如天神降临一般,救我出困境,只是这里是米国,恐怕历史是没有办法再重演了。
车厢缝隙外的星光渐渐退去,清晨的太阳开始照射进来,车速也开始减慢,最后停下来。
外面是喧哗的人声,我听到有人在问:“这次又是会么买卖。”
“大买卖,底价一个亿,事成后,五五分成,够我们快活一阵子的。”有人答。
看来汤姆的身价真的是不同寻常,接着车厢门被找开,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
我马上闭上眼睛,过了片刻才适应这光线,重新睁眼看时,看到汤姆正躺在我不远处的地方。
他断肢上的绑带已经被鲜血湿透,还在不断地渗血,他身体下面,已经流了一滩刺眼的鲜红的液体。
他的皮肤霜白,两个面颊上又飘着两朵病态的红云,想来上车前,对方的动作太粗鲁,他再次受伤,怪不得刚才听他说话就异常地辛苦,他一直在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来安慰我。
“汤姆,汤姆你醒醒。”我对着他大声喊着。
汤姆的眼睛动了一下,却一直没有睁开。
我对着上来要把我们丢下车的匪徒说:“他是汤姆,米国汤姆家族的长子,你们绑架的人质,他之前受了重伤,现在已经陷入昏迷,请你们马上叫医生过来救治,他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到时候,汤姆家族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匪徒果然是对汤姆家族有所忌惮,看到他们对视一眼后,有人上来小心地把汤姆抱下车,同时在通知医生过来,只是这里看上去,是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医生何时能过来,就无法预测了。
我和汤姆被关到一个小房间里,我坐在床上,汤姆就躺在我身边,我转身用反绑去触碰汤姆的皮肤,果然是热得烫手,估计是他的手术伤口受感染了。
我对着门外大声喊叫:“水,给我们一点水喝。”
门外的人虽然极不耐烦,不过还是丢了一瓶矿泉水进来,落在床上,刚好又砸中汤姆右腿残肢,只听到他在迷糊中呻吟了一声。
我的心再次揪起来,“你没事吧,没有再砸伤你?”
汤姆嘴巴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眼睛也是紧闭着。
我再次向着门外大喊:“把我的手松开,我喝不了水。”
接着我听到门嘎吱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