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照片上缺失的一角是他家的大孩子。
陈齐摸了一把眼泪,继续说着:“大娃丢了之后,俺婆娘就有点疯疯癫癫的了。这妮妮丢了,她就受不住了。老天爷待俺不公啊,俺和俺婆娘这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咋俺的两个娃都丢了呢!”
他压抑的哭泣声,妇人肝肠寸断的嚎叫。
苏白晴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原本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虽不富裕,但至少一家团聚。而如今,只剩下两个老人在,对着一间空屋子,所有的情绪都涌上心头。
苏白晴侧过身,挪动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屋子。
走出屋子还隐约听的见妇人的哭声。
“在想什么?”靳霖跟在她身后问。
他身上传来浓厚的酒气,一双锐利的眼都有些发红。
苏白晴停住脚步,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清澈的眼望着他,沉声说着:“犯罪的人真可恶。”
因犯罪人他的心理和畸形的思想导致走上犯罪的道路,却也因他而造成了其他家庭的缺失。
这村子里的人都是善良、淳朴的,那一个个美满的家庭却因那一人而变得破碎不堪。
靳霖勾唇轻笑,淡漠说着:“这只是你看到的,还有你看不到的穷凶极恶之徒……”
他的话没有说完,锐利的眼盯着门口。
苏白晴顺着他望的方向看了过去。
梁富穿着棉袄站在门口,他的背佝偻着,一双眼看过来。
看过来的眼神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四目相对那一刻,梁富移开了目光,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回到村委会,林良刚挂了电话。
“靳队,林桑说公路最快也要明早才能通。这尸体就在冰天雪地里放着能行吗?”林良一脸的担忧。
尸体的皮肤早已经冻坏了,即便是林桑过来了,也无济于事。
桌上的鹅肉已经冷了,香味还在屋子里飘着。
“这盆肉一会儿端给妮妮家去。”靳霖说。
林良吞咽着口水问:“那我们吃什么?”
“顺路去商店买方便面回来。”靳霖斜斜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说。
林良肚子饿的“咕咕”叫,穿戴好端着肉出门。
苏白晴坐在炉子旁烤火,靳霖靠着椅子有些昏昏欲睡。他的腿很长,他坐在窗口,一双长腿都要伸到炉子这里来了。
他双手环胸,头颅靠在椅背上,姿势怪异。她担心会落枕,拿过桌边的帽子准备给他垫一下。
靳霖倏然睁开眼,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重,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手腕都要被捏碎了。
靳霖见是苏白晴,蹙眉松开手,哑着嗓音问:“你要做什么?”
“累了就去休息。”
苏白晴把帽子放在一边,坐回去烤火。
靳霖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疲倦不堪。
林良很快回来了,提着一大袋的桶面回来,急匆匆的去烧水。
靳霖盯着这一大袋的吃的,直皱眉抱怨:“记你账上,回去别忘了还给我钱。”
林良提着水壶的手险些松开,诧异问:“靳队,咱们这可是出来办案,出公差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吧?”
他叹息:“局里拨给小组一年才多少钱,像你这么挥霍多少钱也不够。”
靳霖一边抱怨,一边还不忘在桶面里放几根火腿肠,嘴里还念叨着:“太奢侈了,真是浪费啊!”
苏白晴低头不语。
虽然刑警的工资的确是不高,但她可记得清楚,元旦那晚靳霖打包给她的饺子是从海天盛筵带回来的。
海天盛筵是盐城最大的酒店,能够在那里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单是那两盘饺子就能要出天价来。
单是他那件手工定制西装就足够刑警一年的工资了,既然不差天价饺子和那西装的钱,这点吃的东西还会放在眼里吗?
林良正要放进鸡蛋,靳霖一把抽过,快速放在苏白晴面前。
“小伙儿,队里就一个女人,你就不知道体恤体恤?”他一本正经的训斥着。
林良捧着桶面一脸幽怨,总共四个鸡蛋靳霖抢走了三个,剩下最后一个也不留给他。
三人围坐在炉子边,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研究着案子。
“靳队,你说今天你给武贤那个老混蛋来了一个下马威,明天他会不会乖乖把卷宗送过来?”林良问。
靳霖摇头:“他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要不是犯了错误,他老早就高升了。武贤不会怕下马威,我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这个案子上他胆敢给我使绊子。老子就敢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冷笑了一声,面目狰狞,倒是真有副小混混的样子在。
“你担心武贤会使绊子?”
他点头:“武贤就是个人精儿,这个案子办不成他甩手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来,和他办点关系都没有。办好了,是我的功劳同样和他没关系。好与坏和他都没有干系,你觉得他会不会当搅屎棍?”
苏白晴蹙眉:“他过来送吃的,不是主动示好,是在打探底细吧。”
靳霖点头,面上散不去的阴沉。
林良听的一知半解,只顾着吃面。
吃完面,靳霖的酒劲上来,倒在炕上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夜晚三人走在夜色中回农户家,走到每一处狗吠不止,扰的耳根无法清净,
“这些狗瞎叫什么啊,叫的我心都烦。”进屋狗在外还叫,林良跺着脚上的雪,抱怨说着。
张大爷笑了笑说着:“狗一见了生人就会咬。”
话是这么说,但林良还是小声抱怨着。
“梁富一个人住在村外很长时间了,我看他也回来村子里。”苏白晴拍着大衣上落的血,轻声说着。
张大爷叹息了一声,感慨说着:“他是最可怜的了,大儿子造孽还留下个孩子。他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孙子才几岁。村里人都可怜他,瓶瓶罐罐都留给他,隔些日子他就到村子里拾拣瓶瓶罐罐拿去镇上卖钱。”
“怎么不见他孙子?”
“他出了事之后,村上就把他孙子送到福利院去了。毕竟他年纪大了,也照顾不了,与其让娃和他受苦,不如送到福利院去了。”
“那他愿意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