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脚步没停，余光捎过去，只见女人已若无其事地撩着长发迎客了。
我扯了扯嘴角，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依我看，风月场的女人们，一个人就可以撑起一台戏。
彼时，我并不把女人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女人是以为我会吃香香的醋，亦或是想借由我闹出些什么风波来。
因此，当我推开101包厢，迎上香香暖意融融的美目，和亲切接地气的拥抱时，我把片刻前女人警告我的话，都抛到脑后去了。
香香坐在我和李建光中间，亲厚地一直拉着我手，“我叫香香，建光说我可以叫你小沐，可以吗？”
她的脸上清清爽爽的，看不出一丝一毫化妆的痕迹。
“行，嘿嘿，都行。”我没来由地拘谨，空间并不小，我却觉得自己被挤压到不能呼吸。
李建光和香香没做任何亲密举动，可空气里的氧气似乎都被他和她吸走，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和谐那么的相承。
香香有一种独特的个人气质。她并不像外面小姐们一样穿得袒胸露背。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唐朝紫色广袖的服饰，对开的双襟松松地用一根细带子随意打了个结，少少裸露在视线之内的肌肤白皙娇嫩。
一颦一笑间端得是巧笑嫣然顾盼生姿。
即便是如我这般经常以裸妆充素颜的高手，也不得不折服于香香精湛的化妆技巧之下。
李建光一直没说话，他把长长的腿伸直搭在茶几上，包厢里昏暗的光线只照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脸沉在黑暗里，辨不清五官。
香香一边招呼我，一边优雅地倒茶，用一种只在茶艺节目上看见过的姿势递给李建光，然后用同样的姿势给我斟茶。
论五官，香香比不上文媚佳，可能连牡丹都可以略胜。
但是，香香气质如莲。
香香的唇色极浅，抿嘴偷笑的样子，带着懵懂少女自然散发的娇羞，她的身上没有半分风尘气。
香香是那种你只要面对，就一定舍不得大声说话的女子。
我几乎都要怀疑莲姐口中的头牌，不是我眼前的女子。但，我不是初出茅庐的莽撞女人，我深知，在这个圈子里能混到顶尖的，都不是善茬。
“小沐，李总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李丽玲那里有些凶险，你介不介意暂时跟着我？”香香柔柔的询问，好像我有得选择似的。
“啊？”
我原本的意思确实比较倾向待在这里，在一刻钟前我还希望莲妃能留下我，但是现在我转变了主意，“多谢好意，李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然后，我很悲哀地明白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我居然宁愿被李建光虐死，也不愿意跟着香香。
“噗！”香香掩嘴笑得极为克制，跟古代仕女似的。
“李总，小沐是不是很可爱？”香香对李建光说，语气不如面对我时温柔。
“那是你还没发现她的其他优点，”李建光隐在黑暗里，语气甚是冷淡，听着却莫名有点炫耀的感觉。
“哦？看来李总对小沐是另眼相看啰。”香香轻缓地重复泡茶的步骤，腮边浅浅的酒窝，盛了满满的柔情。
我愈加窘迫，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香香的温柔的对象，是我。
我吧，虽说被张玉恒伤过，但你要说我因此就变了性取向，也是不可能。
我不反对同性爱情，但我十分确定自己不会爱上同性！
李建光自己奇奇怪怪，身边跟他处的好的……果然也一言难尽。
这么一想，我在心里把自己对香香的微妙感觉，归类为同性互斥。
“香香，你出去一下，我有事和小沐说。”李建光坐直了身子，脸一下子出现在光影里。
先前看不清的神色，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心，忽如撞鹿。
香香交代了壶里的茶叶还可以泡一泡什么的，才款款出了门去。
为了掩饰我自己的真实情绪，我一直把香香送到门口，香香一离开，屋里的气氛就更诡异了。
我赖在门边，半个身子阻住门的闭合，真的，当下我是恨不得自己也离开这个屋。
因为，我发现自己可能对李建光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了……特么，这才是第三次见面，我这不是自己找死嘛。
“你是想杵在那里当摆件？”李建光说。
李建光的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出现一个保镖，一手把我推进屋，门哐当一声关严实了。
我挠挠头，僵着脸坐到李建光身边。
李建光瞪着我，“脑子被门夹了？倒茶去！”
我一愣：尼玛，你才脑子被门夹了，要喝茶难道不该是留下香香比较合适？
想想而已。
我站起来，换到刚刚香香坐的位置，略略回忆一下香香的泡茶步骤。
我正思量着是要依样画葫芦，还是我的方式我做主，臀部就被李建光踢了一下。
“让你倒杯茶，你是在生啊！”
我怒视了一下那踢我的脚，继而对脚的主人扯出自认为尚可的笑脸，“李总，那我献丑了。”
李建光皱了皱眉头。
我取过李建光的杯子，直接就给他倒满了，双手奉上，“请！”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香香的优雅娴静不是我的风格，香香的茶艺更不是我能效仿，鉴于对东施效颦典故的些微了解，我认为我还是适合直接简单的。
李建光过了好几十秒，才接了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顺手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煤得，好酸。
李建光慢悠悠地说，“史家沐，既然你选择要跟我，那你听好了，明天开始，你要住在那里，和李丽玲，哦，就是我姑姑住在一个屋檐下，你的任务呢，是让她喜欢上你，然后……”
我吓了一大跳，立刻回嘴，“不干，我不喜欢被女人上！”
李建光抬脚又踢了我的臀部一下，“你这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我揉揉被踢痛的屁股，眨巴眨巴眼，“不是？”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那只屡屡踢我的脚，特么，这是踢我上瘾了？
李建光居然跟我解释道，“你想办法接近取悦李丽玲，至少让她不排斥你。了解了解那里的女人们，有什么想法什么的，然后就可以了，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我恍然大悟。
“你这是让我去当卧底？你这不是害我呢吧，你是不是当我傻？你那么对李丽玲的小白脸，你是把我送过去给李丽玲泻火的吧。还取悦李丽玲？她要不把我大卸八块，算我走了狗屎运。”
李建光淡淡道，“想做我的女人，就得有点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