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尴尬地拍着眼前这个明显认错人的老头,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开口,别人激动成这个样子,她要是煞风景的来一句“老爷爷,你认错人了”,老头跟那个司机估计会疯的吧。
唐笑也不吱声,就这么低着头被老头拥抱着,老头真的让她有股很熟悉的感觉,或许真的是人跟人的缘分?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有个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可能,老头的那个女儿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
像是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逗笑了,嘴唇干的起皮的唐笑难得扯了一下唇,她也想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苦,她也要漂亮的活下去,这样堂堂正正活得漂亮的唐笑才是她!至于江少泽,一想到江少泽,刚刚还雄心壮志的唐笑又沉下眸子,这个人……就让他永远的尘封在自己记忆的深处吧……
也许是唐笑突然的笑声,让哭的一塌糊涂的两个老男人清醒了不少,司机看着唐笑,也回复了平时的理智,张大着嘴,对着老头子结结巴巴地说道:“老爷,她……她不是小姐啊!她还这么小!怎么可能是小姐。”说完还绕着唐笑又看了几眼,嘴里嘀咕着:“可这标志的模样,跟小姐真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老头智商倒是比司机高个不少,没有跟司机一样咋咋呼呼的,而是转过头去,掏出手帕擦擦眼泪,之后又转回头,对着唐笑亲切而又激动地说道:“你妈妈……你妈妈是不是叫徐虹?”
如果说,刚刚唐笑还只是怀疑这是个亲切地老人,现在听到自己唯一牵挂着的妈妈的名字,也红了眼眶,因为发烧而缺氧的脑袋更加短路了,难道,难道这个亲切地老人是自己的外公!?
唐笑拼命点头,随着动作的幅度,眼泪也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老头看她点头,激动地上前握住唐笑冰冷的双手,欣喜万分地说道:“我是你外公啊!徐虹是我闺女!这些年你们母女两过的好吗?外公当年做错了事啊,外公现在后悔了,却再也找不到你妈妈了!”老头边说眼泪也直往外流淌,说到后面的时候更是懊恼的一掌拍着自己头发都所剩无几的脑袋上,倏地又抬起头,眼带期盼的问道:“你妈妈,她还好吗?现在在哪里?也在S市?”
唐笑听到他询问妈妈,情绪低落下去,讪讪地低下头不作声,老头眼带期冀的眼神也慢慢淡去,跟旁边同样欣喜若狂的司机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头颤抖着声音问道:“乖囡囡,你……你妈妈到底是……”越说声音越小,老头拽着唐笑的手无意识地用着力,手腕周边早已泛起白色。
唐笑吃痛地缩了缩手,老爷子才恍若初醒,连忙放开唐笑,心疼的直摆手,焦急地道着歉:“外公不是故意的,囡囡不要生外公的气,外公只是……只是担心你妈妈。”
唐笑不怪他,摇了摇头,双眼含泪地说道:“妈妈她……妈妈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得了ru腺癌,才不得已离开这个世界的。”
老头闻言一个踉跄,承受不住的后退一小步,挺直的背脊也一瞬间变得佝偻,略显老态,一旁的司机连忙担心地上前扶着,低着头不说话,唐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散发着悲伤的老人,止不住眼中的泪水,陪着他哭泣着,他知道老人不是不想哭,而是哀莫大于心死,再也哭不出来了。
擦擦眼泪,唐笑上前安慰着爷爷,低声说道:“外公,别伤心了,妈妈她……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她到最后一刻都保持着美丽的微笑!她……无怨无悔……”
老头子也不说话,只直直地看着一个地方,过了许久,才缓缓地点点头,嘶哑着声音说道:“她……走的安心就好……就好……”
说完牵着唐笑,就要往一旁马路上停着的车走去,一直抚着他的司机也欣慰的点点头,再也没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残酷的事情了,想想多少年前,那个绝代风华的小姐,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司机也很感慨,他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这人啊,说没了就没了,还是活着好啊。
老头子把唐笑接到车上,慢慢地才从女儿去了的事情中缓过劲来,把那份悲伤藏在了心底,想到自己苦命地乖外孙女,刚刚竟然要寻死?越想越心惊地老头就拉着唐笑,仔细地询问者唐笑这些年的情况。
唐笑也没掩饰,讲这些年过的生活说了出来,但是很多被刁难被侮辱的事情她也没提起,跟江少泽的事情也只是用“暂住在一个同学家里,现在人家家里发生了事情,她就出来了”这样漏洞百出的借口。
徐新城,也就是老头,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追问,知道笑笑肯定是不想说,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是很快的便被唐笑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所心疼,该死的唐建国,他是哪根葱?他女儿当年怎么就瞎了眼找了这么个冷血薄情的东西!还有那对不要脸的母女!
徐新城一口气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徐新城也是个人物,虽然在S市不是那么的出名,那是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但是商业大鳄徐家在J市那是响当当的龙头老大哥,自己女儿跟外孙女被这么的欺负,他恨啊!
对于唐笑自杀的原因,徐新城也不敢问,就怕再给千疮百孔受了很多苦的笑笑一刀,不是谁都有勇气把伤口的疤再撕开给别人看的。
徐新城叹口气,拍拍唐笑的手,笑着说道:“回去让你外婆给你补补,你看你瘦成这样,怪外公啊,外公要是早点找到你们……你们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他年轻时候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老了,还有什么比怡享天伦之乐,合家欢乐更加让人幸福的呢?抹着泪的徐新城万千感慨涌上心头,酸甜苦辣自在心中。
唐笑看着眼前打心眼里疼自己的外公,有点想落泪的冲动,她这是终于苦尽甘来了吗?终于不需要再寄人篱下,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死掉,要是死掉了,还怎么遇到这么疼自己的老人?
唐笑跟外公一路上亲密交谈着,被抛弃的辛酸也少了不少,爱情什么的,以后她是不会再碰了,她只要亲情就足够了。
跟外公的一番交心,让唐笑心下安稳不少,放纵自己倚在柔软的座椅上,加上从昨天就一直烧着,放松了的唐笑在车子的平稳行驶中,慢慢地晕了过去。
还沉浸在终于找到自己的外孙女喜悦中的徐新城,转过头去准备和唐笑说说她外婆,就发现唐笑睡了过去,好笑的将身上的呢子衣脱下来披在外孙女的身上,跟前面开着车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司机老张说道:“看把她累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老张也充满宠溺地看着后视镜中的唐笑笑了笑。
徐新城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唐笑,帮她把头发往后拨了拨,却不小心碰到唐笑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急忙对着司机喊道:“老张!快查查地图,去这附近最近的医院,笑笑一直在发烧!”
老张闻言立马将车身掉了个头,他记得来的时候,看到这边最近的医院就是第三人民医院,对着着急的徐老点了点头,让他放心,才狠狠踩下油门加速,往医院驶去。
“医生,我外孙女没事吧?”徐老看到穿着大白褂的一群人从病房中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问道。
张医生也是个有眼力的精明人,院长亲自招待的人物肯定是个大人物,也连忙对着徐老关切地嘱咐道:“她这烧有段时间了,还有点脱水,幸好送的来及时,没有大碍,挂几瓶水就能退烧,否则再晚一会,烧成肺炎就麻烦了。”
徐老松了口气,又对张医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张医生忙受宠若惊地摆着手,笑着说道:“医生本分,医生本分。”这时候倒是有点纯白无暇的白衣天使的感觉。
徐老让司机老张去附近买些白粥和水果,等着唐笑醒过来喂给她吃。走进病房,徐老看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唐笑,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以后绝对不让自己的外孙女再受到委屈,徐家人,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
江家书房内,江老爷子瞪着眼看着眼前的乖孙,语气无奈的说道:“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看着江少泽不理他,只一门心思的看着手中的枕头,又吹胡子瞪眼地骂道:“个破枕头你都看一早上了!烦不烦!有什么好看的。”
江少泽摇摇头,缓缓地开口道:“爷爷你不懂,我刚刚又想了想,笑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问题应该出在叶家兄妹的身上。”
江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暗自嘀咕:“你也就这个‘护短’像我了。”
过了许久,江少泽又抬起头,问着江老爷子,“爷爷,你看这个红褐色斑点像不像一种药剂沾到这上面的?”
江老爷子闻言疑惑的抬头,倾身看了几眼那群不正常的密集红褐色斑点,也心生疑惑道:“你是怀疑……”
两祖孙关在书房内,讨论了很久,才各自走出来,江少泽将枕头摆在书房内,走到楼下,喊过孙伯,两人站在楼梯口下面谈了很久,状似非常隐秘的样子,后又快速分开。
在他们背后,躲藏着一个人,那人身材有点矮小,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五官还行,就是那吊着的倒三角眼有点破坏了整体五官,无中给他平添了几分猥琐和狡诈,他躲在楼梯口之后的柱子后面,全神贯注地听着那边两人的交谈,时不时地脸上还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显得更加猥琐了。
听到江少泽对着孙伯说最后一句:“行,这事你记得保密,别说出去,先去忙吧。”此人也急急忙忙地踮着脚往大厅窜去,四周几乎没有佣人,倒也没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那人对于自己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而得意万分,殊不知,江少泽在他走之后,整个人笼罩在楼梯的阴影中,暗沉沉地邪笑着。
哼,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陷害笑笑。
想到这,又急忙上楼到处打电话,想找到唐笑的踪迹,昨天在被背叛的盛怒之下将笑笑赶出门外,晚上他就后悔了,就算唐笑再怎么不应该,他也不能在下这么大雨的时候将无处可去的笑笑赶出门外,这不是要逼死笑笑吗?
焦急的到处打电话询问,几乎都是得到的否定的答案,打到笑笑原本的家——唐国建家,正好是唐国建接的电话,还没问几句,就被毫不留情地回了一句“你打错了,我们家没有这个人”,随后就被挂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江少泽是真的手足无措了,只能跑去求爷爷。
而被暂时遗忘的叶家兄妹,他不是不计较,而是等着抓到罪魁祸首之后再一笔算总账!
此时的叶家兄妹,叶温然脑中还是一片混乱,躺在大床上,什么也不干,只发着呆,眼底的青色代表着他也同样担心万分,他不仅在担心着唐笑的安危,还在纠结着这件事他到底该怎么做,该不该将这件事情澄清,但是他心底的小恶魔还在叫嚣着不甘……
而叶籽,则是呆在自己的房里逍遥快活,她是唯一一个该吃的吃该喝还是喝的人,唐笑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时不时地还要挑拨离间几句,恨不得唐笑名声扫地。
叶籽迎着光看着自己新做好的指甲,心里又是痛快,又是得意,正在好好回味着自己的杰作的时候,手机铃响了。
叶籽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人名,厌恶地皱起眉,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原本还猖狂的脸色突然大变,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狠狠地对着电话说道:“你说什么!?”
挂完电话之后就一直不安地抠着手指,蹬着高跟鞋将自己草草打扮一番,就偷偷摸摸地出了门,与某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