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江南的清晨有些凉,浓重的露水从杨柳尖上缓缓滴落。
秦如霜从别处厢房随意取了张男人的软锦披风,一大早便在花魁的厢房外候着。
门框之外端放着个青瓷花瓶,足足有半个人大。外面是一排镂空花雕栏杆,秦如霜伏在栏杆之外,身影恰好被青瓷花瓶挡着。
等了约半个时辰,室内终于有了动静。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秦如霜瞧见一个年芳约莫二十多,着一袭绣花牡丹翠裙的温柔女子从门缝里缓缓探出一个头,确认四下无人后,女子方敢将大门全部打开,只身抽离了出来后,很快返身将木门换上,迈着焦急而轻快的步伐匆匆下了楼。
秦如霜缓缓抬头,发现对方挎着一个软锦包袱,很快消失在长廊中。
此时春满楼还未开张,四周围的微弱灯光笼罩下,带着一种近乎萧条的冷。
难道她要逃?
秦如霜迅速从栏杆外翻身一把跳回了长廊,取出了短剑将木门的铜锁直接劈开。
房间内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全无半点值钱东西,更重要的,苏玉良并不在内。
将芙蓉帐帘甩下,秦如霜很快追了上去。
仿佛是要有准备,秦如霜还未追到一半,眼看着花魁牡丹直接上了一条快舟,舟如黑燕,在白烟袅袅的绿江上迅速飘走。
很快,眼前只剩下一个黑点,唯独江中的灯笼尚有淡黄光晕。
秦如霜顾不上多想,直接砍断了最近一条木船的锚绳,以竹杖代剑,暗中运力,犹如银箭般,在水中疾驰而过。
下了船的花魁,直接骑上了一匹马,趁天还未完全亮,匆匆往西山而去。
西山毗邻夏国,群山连绵,因是南方,雨露充沛,树木众多,因此瘴气很足。平日里极少人会想不开会跑到这个鬼地方。不过,西山是个军事要隘,只要翻越过这座山,就是夏国的领地。这么多年夏国与韩国纷争甚少,两国还算和平共处,全靠这座天然屏障从中维护。
难道,这个花魁娘子是夏国人?亦或她不怕死想要闯瘴气之狱?
挑了一匹雄俊的白色快马,秦如霜扬起长鞭,疾驰而去。
到底是娇柔的花朵,一个时辰后,花魁牡丹有些体力不支,只好在附近的一个驿站停了下来,暂做休息。
西山的驿站非常简陋,因为常年有土匪强盗路过,并没有人敢在此久留。
此间驿站并没有人看守,马厩上面只简单盖着几张草被,因为风吹雨打的缘故,早已破烂不堪,摇摇欲坠。
里面倒有一些干草,多半是路人经过留下的。
花魁娘子似乎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不愿意呆在这个破烂地方,将马拴在了马厩里,自己则在附近的树干旁休息。
老远的,秦如霜忽然停了下来,牵着白马来到一旁的凉荫处,将白马拴好后,悄悄潜入到了前面的马厩。望着眼前的褐色骏马,没有丝毫的犹豫,短剑落下,只听到一声划破长空的哀啸,骏马痛苦地腾空跃起,刚跑出两步,伴随着沉重的撞地声响起,骏马应声而倒。
花魁牡丹闻声惊起,回首看到了秦如霜手中沾满鲜血的短剑,顾不上多想,直接拎起包袱落荒而逃。
哼,想跑!
秦如霜微微伸开手,前脚往前蹬了两步……
花魁娘子的头顶很快旋起一阵风,不待她再踏出一步,直接撞到了眼前的人,栽倒在地。
“牡丹姑娘,此番可是要去夏国呀?”秦如霜的目光并未落向眼前的女子,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手中的短剑,取出丝绢将其剑刃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拭掉。
花魁见不得血,着实被这个陌生女子的举动惊吓到了,整张小脸吓得惨白,“你,你想怎么样?”
秦如霜微笑,“本公子想跟牡丹姑娘打探个故人,只要牡丹姑娘肯把他的行踪告诉我,本公子绝不动姑娘一根汗毛。”
“否则……”秦如霜眸光一凛,扬起了手中的剑。
花魁吓得发抖,“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秦如霜并不恼,如冠玉般的面庞绽出玩味的笑,“你就不怕我已经把他抓了起来?”
“不可能!”对方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