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下了一场大暴雪,将万物席卷不知何处。
如同荒芜宇宙一片轻舟,连无笙似褪成了凡人,胳膊身体上上下下全是伤痕。暴风雪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天空忽然变得晴朗,天山上偶有雄鹰盘旋而过,发出了刺耳的鸣声。
连无笙的双手合着,仿佛从跌落那一刻开始,他一直没舍得放开。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那张倔强的古铜色俊脸上,仿佛渡上了一层金光。
他被一块大石头压到了右臂,此刻昏迷不醒。
直到有什么东西来咬他的胳膊,才从突然的剧痛中惊醒……“啊!”他低低撕扯了声,想要爬起,却发现全身筋骨像断裂了般,想要运力,只觉全身疼得厉害。
微微扬起双手,打开,里面的诛心草静静地躺在手心,在阳光的照耀下,紫色的花朵更显娇艳。
“呵!”连无笙轻笑,一种莫名的喜悦盖过心头,方才还怕已经前功尽弃了呢!
念及此,他不敢再做逗留,微微屈起受伤的右腿,用力将那块巨石一脚踢飞……
啊……一身撕裂的嚎叫划破长空,在连绵天山旋起回音……
被释放的右臂登时有鲜血不断溢出,他尝试动弹,剧痛袭上心头,渐渐麻木了神经。
无邪剑牢牢贴在他腰间,以剑做拐,连无笙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每动一次,如百蚁嗜骨。
好不容易站直了,才走几步,噹的一声,无邪剑击到石头,他连人带剑,一起摔了下去。
厚重的眼皮慢慢合了上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加上天气寒冷,身体早就孱弱不堪。
手上的诛心草在鲜血的浸染下,反而开的更艳,“果然是毒花……”闭上眼前,连无笙轻轻叹了叹。
天山之上狂风呼呼作响,气候不定。
两个时辰后,连无笙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梦中,他看着一个渐行渐远的白色倩影,忽地,睁开了眼睛。
“连无笙,你不能睡!”右臂骨头已断,连无笙只得用左臂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中摸索着自己的无邪剑。待寻到后,用力将剑刺入土中,再次倚剑站了起来。
寒冷、饥饿、困顿,连无笙每走一步,知觉越加模糊。
记不清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模糊视线中瞥到了一抹久违的绿荫,仅轻轻说了句,“快到了……”一根头,便栽了下去。
不知何时,他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敷在额头,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全身的伤口已经被人用纱布细心地包扎好了,他那株视之如命的诛心草,也被人用绢步小心地裹着。
连无笙迅速从床上爬起,发现四下并没有人。
厨房里的蒸笼里还冒着热气,他随即打开,拿了两个馒头,带着诛心草,便匆匆离开了。
“如有机会,连无笙定会返回亲谢!”
赶回到茅草屋时,距离第七天还有两个多时辰。
连无笙看到茅屋外面放着一张凉席,席子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连忙跑了过去。
将手指探向秦如霜的人中,早已没了呼吸。
“前辈!你撒谎!”连无笙怒了,直接踢开了茅草屋的门,看到老者依然是坐在原来的蒲叶垫上,神闲气定地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悠悠道,“小子,来的太晚了,人都死了,难不成你还指望老夫留具尸体在这,晦气,晦气啊!”
“诛心草我已经拿到了,我不管你用任何办法,都要救醒她!”
“拿到了?”鬼见愁双眼突然一睁,眨眼便蹿到了连无笙跟前,“快把诛心草给老夫瞧瞧!”
连无笙连气得通红,但诛心草却是不肯给人。
“你还想不想救她?臭小子!”鬼见愁也急眼了,“老夫这不是怕你回不来,现在她体内血脉已经被寒气封锁,要是再误了时辰,你就给她挖个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