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之常情,你不用那么激动。”张锦睿还是头一次见他暴跳如雷的模样,他试着平复他的情绪,“沈佳瑜做没做,你难道不清楚吗?”
“清楚?我哪里清楚,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她是什么时候拍的,我还真的以为那个人不是她,可是她竟然亲口承认了,她说人家给了她许多钱,她就拍了。”顾霆琛心痛难忍,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她大概没想到这些照片会被人家翻出来,所以就有些受不了,我怎么当时就真的相信她了。”
张锦睿刚要接话,顾霆琛就拿出了手机,看着里面是一个警局的电话号码,他立刻就噤声。
顾霆琛对沈佳瑜母亲的死因存有疑问,虽然说周励是乔扮成医生,潜入病房把沈母运出来,但是车辆又是从哪里来的?
据他所知,周励做的丑事被那么多人看见,季父当然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跟这个人渣结婚,当场就退了婚,哪怕周励在她嫁楼下跪了一夜,季舒兰也没有一丝心软。
季舒兰看见那些视频之后,对周励又踢又打,什么污言秽语流水般的说出来,在众多宾客面前,让周励扫尽了颜面,他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季舒兰给的,季舒兰恰好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顿时就把送给他的东西全部收回去,周励相当于一无所有,他从哪里弄出来那么多的钱,去买一辆小汽车,作为作案的工具?
作案之后,什么线索都断了,警方布下天罗地网也搜不到,显然是有人帮助了他,而且势力还不容小觑。
顾霆琛接了电话,以前的战友立刻跟他汇报了情况,顿时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沈佳瑜上次的绑架案,也和周励这次案件有所联系?
所有的绑匪自尽了,而且用的都是毒鼠强,只要一小瓶,除非抢救及时,否则就算送进医院也救不了。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绑匪临死之前做的事情。
那些绑匪临死之前都见过家里人,妻子,父亲,儿子,女儿……都是有直系关系的人,是骨肉血亲,那些人怎么会忍心害自己的亲人?
通过警方调查,他们的家属分别接触到不同的人,但这也是一般的情况,没什么值得可疑的。
事发过后,所有的人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一夜之间从人间的消失。
几家人都没有任何消息。
而周励,通过视频调查发现,周励在海市所有的踪迹,都是跟他们家属接触的人,而引发的一系列活动。
取钱,买车,一系列的活动,看着挺平常,实际上却是有着莫大的关联。
目前已经将有关人员,全部聚集到警局,由专人审查。
接完电话后,顾霆琛的面色有些沉重,张锦睿细细查看他的神情,问道:“怎么了?”
“沈佳瑜母亲的被杀一案,跟她的绑架案有关系,所有有关人员都见过相同的人。”顾霆琛的鼻子里呼出了一个白色的烟圈,久久地在空中飘荡不去,仿佛凝滞了一般。
谁有作案的可能?顾霆琛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父亲。
顾铭当年财迷心窍,陷害了沈家,使沈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他抿着唇角,将手上的烟嘴暗灭,提出车钥匙,下了楼梯,张锦睿在身后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找顾铭。”
顾霆琛临走前向张锦睿横了一眼,森冷的气压让人不寒而栗。
“父亲”这个伟大的称呼,顾铭不配了。他的心,早在认识洪美芳的那一刻,已经变黑了,黑得彻底,无可救赎。
他是懦弱,他甚至连自己也会痛恨自己。为什么他明知沈佳瑜是故意践踏他,他还要忍气吞声?
他自从认识了她,她就将他所有男人自尊和骄傲都踩到脚底,他不给好日子过,她也同样不会给他好受,两人彼此折磨。
客厅的暖气开得很足,壁灯是温和的暖色调,宽大整洁的摆设,几件艺术品放在架子上,昏黄的灯光投射到光洁的地面,再折射到瓷瓶上面,高雅的格调,令人不敢亵渎。
沈佳瑜出院被人扔了鸡蛋,连头发上也是有鸡蛋的腥味,她换了衣服,依然觉得那种恶心挥之不去,借住到许常轩的家里,顺便洗了个澡。
李茵洁帮沈佳瑜收拾东西,不小心翻到了一本崭新的病历,执有人是属于沈佳瑜所有,手术日期是今日,记录着显示妊娠,患者由于大出血,胎心薄弱而清除。
怪不得,今日看见的沈佳瑜,脸色会那么差,心情会是那么的糟糕。
“许夫人,你在看什么?”
沈佳瑜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看见李茵洁在发愣,李茵洁被她这一叫唤,给回了神,连忙故作不在意地将病历推到边上:“没什么。”
沈佳瑜脸色苍白的走过来,翻到了病历,她明白了李茵洁看见了什么,她顶着白惨惨的一张脸,惨然一笑:“你别对许大哥说出这些事情,他已经为我够烦心的了,我不想让他再烦心。”
“你……”
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她也听老人们说过,打胎比生孩子更伤身体。
“我是生病,一场小手术就能治好。”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眉尖蹙起,她想把这些伤害降低到最小幅度。
顾霆琛,我们现在应该可以一刀两断了吧。
虽然沈佳瑜让李茵洁瞒着许常轩,可如今的网络信息四通发达,一些热门的新闻总会搜到的,即使是顾霆琛花钱撤下了热门新闻,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在网络上流传开来。
许常轩在书房办公,一个新闻弹窗就出来了,正是沈佳瑜去医院新闻。
现今的狗仔真是捕风捉影,明明沈佳瑜有正当的职业,偏偏还说人家是女优,只不过……
清宫流产!
醒目的标题刺痛了他的心脏,他深爱的女子正在遭受什么样的非人折磨?她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
豪门梦碎,无奈打胎!
底下还有一群键盘侠拍手叫好,一个叫“小李白”的网友的为她辩解了两句,立刻有人骂他是装13,然后那个人就不吱声了。
许常轩看见这些,立刻推门而出,刚好碰见身穿丝质睡衣的李茵洁。
秀发半湿,眉毛上挑,桃花眼中春水流动,胸前一大块春光乍泄,裙摆只及大腿处,两条手臂光溜溜的,一举一动有女人味,斜倚在门口看他。
“你怎么还不睡?”许常轩眉目清淡,音色冷冽地开了口。
“我们是夫妻,我自然要跟你一块睡觉的。”李茵洁伸手要拉许常轩,许常轩侧身回避,甩开了她的手,李茵洁落了空,她的脸上也未见尴尬的痕迹,依然泰然自若,她甚至还能冲着他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
“当初我们婚前协议就说互不干涉。”许常轩风神俊秀,脸部的线条冷酷,清冷地开了口。
“你不是要跟我演戏给沈佳瑜看吗?她还没走,那就请你和我好好把这场戏演下去。”李茵洁一字一句说得理所应当,下巴扬得高高的,露出白玉般修长的脖颈,菱唇红润,还是趾高气昂的神气。
许常轩抿了抿嘴巴,无言地跟她回了房。
房间里的床垫是莎士比亚的豪华款,超静音,恒温透气,理论上来说,应该睡眠质量很好。
许常轩直挺挺地躺着,呼吸均匀,也多余的动作也没,李茵洁翻来覆去睡不着,美丽的眼睛始终睁开,瞪得发胀。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轻手轻脚掀开被褥,柔软的身躯朝许常轩这边扑过来。
许常轩也没有熟睡,避开了她的身体,李茵洁的身体整个扑在了空处,床垫某一处的地方塌陷了下去,还是没有一点声响。
李茵洁不甘心,她坐起了身子,整个人张开大腿,跨坐在许常轩的身体上,艳丽的红唇贴近了他的脸颊,白皙的玉手胡乱地向下摸索,许常轩浓眉一皱,横臂格开了她,问她:“你要做什么?”
李茵洁轻柔地轻吻了他的唇瓣,娇媚的喘息:“常轩,给我一个孩子。”
结婚了几年,他们过夫妻生活的日子屈指可数。
同房之前,他总会做好万无一失的避孕措施,她一点机会也没有。
身在国外,她寂寞难耐的时候,也会找几个男妓消遣,但她不想要别人的孩子。
“你要孩子,找别人就行,不用找我。”许常轩冷冷回答她,拒绝了她的要求。
“我要一个你的孩子。”李茵洁不依不饶,强势地扒下他的底裤,“我们结婚已经这么些年了,我父母那边催得紧,再没有孩子,我就没法跟他们隐瞒。”
“凭你的聪明,真要隐瞒了你的父母,也不是不可能。”他无情地戳穿了她的假面目,嗤笑道,“我身边每一个人女人都被你动用关系封杀,这等手段,简直就是所向披靡。”
许常轩一用力,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肩,将李茵洁从身上掀开,李茵洁被他推到一旁,她尖叫了起来:“许常轩,你是什么意思。”
许常轩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李茵洁把他的手掰开,恶狠狠地说道:“许常轩,我知道你在乎沈佳瑜。如果你不想让她知道我们之前有情况,你最好按我说的做。”
“李茵洁,你真聪明。”
“我当然聪明,你许常轩创下了那么大的家业,我有了你的血脉,将来你的家产我的孩子也会有一份。无论如何也会名正言顺的继承。”
黑暗之中,许常轩狠狠地冲向她柔软的深处,没有半点怜爱,李茵洁也感受不到欢愉,心灵和身体备受煎熬,她却故意叫得很欢乐,好让许常轩以为她是很快乐的,他的动作无论如何只会给她带来享受。
如果不是沈佳瑜今日提起,她也不会想到要个孩子,无论怎样,只有血脉才是生命的延续。
许常轩不爱她又怎样,她爱他就好。
爱情,是她一个人的事。
事情一切完毕,许常轩如同例行公事那样把夫妻生活完成了,没有一丝温情情调。
深夜静寂,多余的声响就能引起波动。
许常轩辗转难眠,他打开床头的小夜灯,看着李茵洁眼皮闭合,像是睡熟了。
他趿着棉拖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抽出了一包香烟,摸出了一个打火机,迈着两条大长腿打开了房门,之后将房门轻轻带上。
他伫立在门口许久,背贴着冰冷的门板,埋头将烟头点燃,目光不自觉瞟向别处。
沈佳瑜的房间在走廊尽头,离主卧室大概有二十米远,微弱地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她也没有睡熟吗?也对,发生了这些事情,她又是那么一个敏感的女孩子,当然睡不着。
他静静地在那里看着就好,不必过去,也不能过去,他嘴角噙着烟嘴,深深吸了一口,猩红的烟头明灭不定。
零零碎碎的悲鸣自走廊那边传来,轻柔地哽咽,像是用力咬住,也不想让自己的哭声泄露出去。
他还是站着,隽永恒久,似乎是石化的雕像。
顾铭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会为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跟他反目成仇。
四周的壁灯全部打开,敞敞亮亮的,客厅内所有的仆人全部被清空。
顾铭坐在沙发上面,面前的桌子上到了一杯热茶,洪美芳在他身侧坐下,顾霆琛坐在对面,张锦睿则是杵在一边,局促地站在那儿,掏出手机,背过身子走出范围,预备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
顾铭眼睛一瞟,眼眸中发出厉光,大手在桌面按了一下,喉头低喝:“锦睿,你在干什么?”
张锦睿讪讪说道:“没什么。”一边把手机放下。
“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顾霆琛再一次问他,眉骨暴突,上半身趋近了他,周身无形释放着低气压。
“你说的是什么事情?”顾铭冷冷地说。
“你说是什么事情?自己做的事情心知肚明。”顾霆琛所所的每一个字带有寒气,森森扑面袭击过来。
“人家说家丑不外扬,你说什么给那个小贱人听了?你就让她那么骂我,伶牙俐齿,跟她那个死鬼老头一个德性。”顾铭一甩衣袖,冷厉的目光在顾霆琛的脸上扫过,“我把你养了这么大,把所有事业交在你的手上,就是为了你来骂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