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大?净是瞎胡混!”牛奶奶又絮絮叨叨骂起来,自然是教训自家孙子,不可以去做那犯法之事。
这旁的小草娘从墙头上爬下来,看着身后的几个妇人,两眼贼亮亮。
“我的天!”雪松娘愕然,“竟然是真的呢!”
“我就说不会有假吧!”小草娘轻哼,“瞧瞧李东贤那张脸,跟刘大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小时候瞧不出来,这时候,是想藏,也藏不住了!”
“我现在突然有点可怜那母老虎了!”青花娘啧嘴,“这儿子都这么大了,又是个这么阴毒的货色,赶明儿,没准把刘家的家财,也都收归已有呢!”
“有可能!”小草娘大力点头。
“那李氏那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雪松娘忿忿然,“平日里,就觉得高咱们一等,要是她当了刘家的家,还不定怎么样呢!”
“不得不说,那狐媚子,勾搭男人,还真是有一手!”青花娘哀叹,“这么说来,以后,还得敬着她点儿?”
“那骚妇,整日里勾三搭四的,她也配!”小草娘唾了一口。
“是,她不配!”雪松娘也啐了一声。
“可是,能怎么办呢?”青花娘咕哝,“儿子都这么大了,棍棒只怕也打不开……”
“棍棒打不开,可那母老虎要是发了狠,就一定能撕开!”小草娘眼神闪烁。
青花娘和雪松娘在她一闪一闪的眼神里,瞬间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其余几个妇人,也不约而同点头。
李氏这些年日子着实过得太舒坦,有叶青娥当牛作马供奉着,有里长明里暗里护着,儿子又越来越有出息,女儿还越长越水灵,想一想,就叫人恨得牙痒痒。
都是下里巴人,凭什么她就能往外飞?
非得把她拽回来不行!
妇人们在暗夜之中,交换了心事和眼神,又低低嘀咕一阵,这才散去。
次日清晨,整个石头村便笼罩在一片流言蜚语之中。
汪氏初时并未感觉到,她一向体胖心也宽,脾气暴躁,但心思不似寻常妇人那般细致。
可是,在村里绕一圈后,她心再大,也能感觉到不正常。
其实村子里每个人看到她,都一如既往的热情恭敬,跟她打招呼,陪她说话。
可是,只要她一转身,那些妇人立时聚在一堆,一边偷眼打量她,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等到再过去,那些人又装作没事人一样。
汪氏郁闷非常。
她想知道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但她却不知道,这些人中,有的人,就是故意撩拨她,诱着她去窥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汪氏虽然心大,却不傻,她既有意打探消息,自然就会想法把自己猫起来偷听。
这一猫,猫得她心里冰凉彻骨。
头顶,三伏天的大太阳火辣辣。
可是,她却似住进了隆冬数九的雪窟里,浑身上下,冷得直打哆嗦。
这些流言,其实早就像鬼一样,住进她的心里。
只是,有刘大水安抚,那只鬼一直安生的住着。
可这回,这鬼跳了出来,在她眼前,张牙舞爪。
她真的不想相信这件事。
可是,那声音,却不由分说的往她耳朵里灌。
“里长陪李东贤去学宫挨训的!”
“李东贤亲口叫他爹,他叫李东贤儿子!叫李氏娘子!”
“李氏那毒妇,鬼点子最多了!能霸得了叶青娥的嫁妆,自然也能窃得了汪氏的银钱!”
“里长也不是吃素的,这一家三口凑一堆,再给汪氏买个奸夫放屋里头,我看那汪氏,早晚怕是要落到跟叶青娥一样的下场呢!”
“可是,这事可信吗?”
“不可信?听说那里长的里裤,还被李氏当宝贝似的收在枕头底下,去翻一下就知道了!”
去翻一下就知道了……
汪氏浑身颤抖着,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一句话,一直在脑子里转悠。
去翻一下就知道了……
是啊,去翻一下,就知道了!
刘大水的衣物,从里到外,全都由她打理着,他的里裤,更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上面,还绣着她的名字呢!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夫君!
可是,他竟然……
汪氏窝在一处墙旮旯里,浑身的肉抖起来,一波又一波。
等到那些人说够了离开了,她才抖着双腿,从墙角里走出来。
她像个木头人,一步一步,缓慢而僵硬,不知走了多久,一抬头,人已站在李家门前。
李氏家门紧关。
昨天,他们一家三口,吃了大亏,丢了大丑,今日,自然要闭门不出,一来,养伤,二来,养心。
汪氏上前敲门。
里头无人应声。
她又敲,敲完又砸。
里头一阵杂乱声响。
汪氏没再犹豫,左右看看,将门口一根大木桩拿起来,对准李家的大门,用力捣了过去。
她身胖力不亏,只听“哗啦”一声,门闩被她捣断了,大门洞开。
李氏鼻青脸肿,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从屋里头跳出来。
“谁捣我家的门?找死啊!”她张嘴便骂。
待睁开青紫的眼,看到是汪氏,那嘴角抽抽了两下,颤声问:“你……你来做什么?”
她其实只是害怕。
这汪氏打起人来,可狠着呢。
而自己,刚刚挨过打,身上很痛,实在受不起再挨一顿了。
但看在汪氏眼里,她不是害怕,是心虚。
汪氏面色阴沉,拎着大木桩,长驱直入,冲进李氏的卧房。
“呀!你干什么啊?”李宝珠正在隔壁卧房养伤,见她突然冲进来,不由尖声大叫。
汪氏不理她,拐进李氏卧房,伸手就去掀枕头。
枕头下,一条红色亵裤,赫然在目。
汪氏脸上的肉抖了抖。
她吸了吸鼻子,捧着那条亵裤,放在眼底细察。
没错,这是刘大水的。
这一针一线,是她所缝,腰上还绣着一个两个字:水莲。
他是她的水,她是他的莲。
可如今……
“呜!”汪氏抱着亵裤,放声大哭。
李氏被她哭懵了。
那亵裤因为被汪氏绞在手中,她并没发现什么异常,还以为她拿了条红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