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叶青桐作惊悚状,“你该不是,老是动不动就摸人,把你那位故人给摸死了吧?她该不会……被你埋在这……花丛里吧?”
她指着那丛雏菊,大睁着双眼,盯着苏峰。
苏峰本来一直盯着她看的,听到这话,伸手把她的脸拧开去。
“不许亵渎我的花!”他走到圆桌旁坐下来,趴在花盆边,怔怔的看着那束花。
“这不是马兰头花吗?”顾九上前拨弄了一下。
“什么马兰头?”苏峰轻哼,“这是雏菊!”
“反正在我们这儿,就叫马兰头!”叶青桐俯身嗅了嗅,“虽然不香,但这气味清淡,倒也算提神醒脑!啊,大人,您是打算,让我歇在这儿吗?”
“本来是的……”苏峰闷声回,“不过,现在后悔了!”
“就知道会这样!”叶青桐淡淡道,“后悔了就走吧!我也没兴趣住灵堂!”
“什么灵堂?”苏峰忽然恼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死人住过的房间,摆着一盆白菊花……”叶青桐指着那些纱帷布幔,“还有这些白纱帘……我真心想不出更合适的称呼了!”
“可你今晚,就得住这灵堂!”苏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我很想看一看,住在这灵堂里,你身体里的灵魂,会有什么反应?”
叶青桐叹口气:“随便吧!左右我是无所谓的!”
苏峰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将目光移开了。
“这屋子很干净……”他的目光在房间中逡巡着,“我每天都会过来打扫,但从没住过,你放心的歇下吧!”
“谢大人赐房!”
“待会儿会有仆妇,送热水过来……”苏峰又道,“屏风后面,有浴桶,衣柜里,有换洗的衣裳……”
“谢大人赐浴!”
“如果我说,我待会儿会过来陪你一起睡,你会怎么说?”苏峰盯着她看。
“谢大人牺牲自己,劫富济贫!”叶青桐面无表情回。
“哈哈!”苏峰忍俊不禁笑起来。
这一笑,方才那抑郁忧伤之气立去,他好似突然还魂,又变成了浮夸浪荡县太爷。
“小娘子真是有趣!”他伸指在叶青桐的腮上捏了捏,蜻蜓点水一般,只轻沾一下,便即滑开去。
“夜已深,小娘子歇下吧!”他转身出门,“本官就住在外面,你若觉得寂寞,就敲一下窗,本官马上过来,与你秉烛夜谈,又或者,出去看看月亮星星,也是……”
“啪”地一声,木门利落的关上了,顺便也把他没说完的话关在外面。
“小娘子变脸真快!”苏峰靠在门边笑,只是那笑意虚浮,只是硬生生堆起来的,只一瞬间,便即消失不见。
“大人!”门外,苏三儿的声音轻轻响起来。
“进来吧!”苏峰懒懒的歪在一只软塌上。
苏三儿走进来,向那雕花木门看了一眼,眉眼间一片诧异。
“大人,让她住那儿?”他惊讶问。
“你只说,你有什么事儿!”苏峰白他一眼。
苏三儿腆着脸笑:“这不好奇嘛!大人那间密室,我和一凡都没进过呢!居然放那小娘子进去,大人,您该不是真的春心……哎哟!”
他话未说完,屁股上挨了一记无影脚,当即止住话头,压低声音道:“一凡刚传了消息过来,说他们,十有八九,是打莫少衡的主意呢!”
“敢打他的主意……”苏峰冷笑,“他们也不怕崩了牙口!”
“富贵险中求!”苏三儿呵呵笑,“李秀才怪爱此道!”
“那就让他一次爱个够吧!”苏峰懒懒的翻了身,“传信给一凡,告诉他,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记得,多拉一些人进来……”
……
石头村,杨氏家。
因为大冬的事,杨氏和春妮伤痛至极,此时虽已民是深夜,娘儿俩仍是哀哀痛哭,哭得肝肠寸断,泪眼迷离。
正哭得昏头昏脑的,忽听门声轻响,继尔,有轻悄的脚步声传来。
“大冬?”娘儿俩对视一眼,欣喜若狂的跑出去。
“别动!”两条黑影,同时扼住娘儿俩的咽喉。
“呜……”杨氏和春妮惊恐的挣扎着。
两名黑衣人将她们带回房间,关上房门,这才将手松手,将她们推坐到矮凳上。
春妮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心中惊惧难言。
这两人不光穿着夜行衣,连脸上的都蒙着黑色纱布,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本来模样,只看那体形猜测,应该是两个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她哭着叫,“你们要干什么?”
“嘘!”其中一名黑衣人蹲下来,伸手托起春妮的下巴,咕咕的笑着,回:“妮儿别怕,我们是好人,是来做好事的!”
“你们别碰她!”杨氏见那人手脚不老实,连忙冲了过来,挡在春妮面前。
“不碰她,碰你啊?”黑衣人直起腰,伸手扯住她一头乱发,将她掷到一边。
“娘!”春妮哭叫着扑过去,把杨氏扶起来。
“好了!”另外一个高个黑衣人,一直一言不发,此时不耐烦道:“一个乡下土妞儿,你也瞧得上!该说什么说什么,别啰嗦!”
“好吧!”矮个黑衣人耸耸肩,道:“今儿个,爷是来帮你们的!你们都快来谢恩!”
“谢什么恩?”春妮虽是个乡下丫头,却有一股倔劲儿,此时失去兄长,心中悲恸至极,突然被人堵在这屋里头,不由又悲又愤,怒声道:“一看你们,就知不是什么好人!”
“哟,这丫头,还挺够劲啊!”矮个黑衣人一听这话,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被高个伸手打了去,咝咝的吸了口凉气,嘿嘿笑道:“丫头说对了,我们呢,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你哥哥大冬,就是被我们劫持的!”
“你们……是土匪?”杨氏失声惊叫。
“什么土匪?”黑衣人轻哼,“我们是无往不胜的红巾军!我们才不会随便的劫持人的!”
“那我哥哥大冬,怎么得罪你们了?”春妮盯着他,“你们为什么劫持他?还有,我们得到的消息,可是他已经死了,你们既说劫持了他,那么,他现在在哪儿?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