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这么快又重回公司,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我像个助手一般拿着一叠文件跟在苏智远身后,远远地,就见一身黑白正装的龙凤兰只引着几个人往这边走来。
看到苏智远的瞬间眼里由不可置信继而飞快地转为嘲笑。她止住步子,身后几个西装革履的同样止住步子。
她笑里藏刀地看着我们离她越来越近,我低着头,正准备谦卑地朝她问好,谁知道下一秒苏智远却头也不回地擦她肩而过。
“那个苏智远……”我腾出一只手去扯苏智远的袖子,凑近他耳旁低声说:“那个女的就是你的顶头上司龙凤兰,这个案子是她负责。”
苏智远顿住步子,缓缓回头,微眯着深邃的眼眸,有些不屑地上下打量了龙凤兰一眼。接着走近,疏离而又不缺礼貌地淡淡一笑:“不知道龙总监是否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当然记得。”此时龙凤兰笑得僵硬。
没料到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以前从未睁眼看过我一眼的人竟然也会有被苏智远气到的时候。不对,现在要骑在她头上的可是‘吴颜’!
会议室中,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站在一旁,看着台上的短发女孩指着幻灯片讲得眉飞色舞,台下西装革履的人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交头接耳。
“等等,吴颜,你不觉得这种广告太low了吗?”龙凤兰坐在会议桌中,将手中文件夹一扔,撑手站起,挑衅地看着幻灯片下的学生头女生。
女生被打断也没有生气,而是双手环胸,睁大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龙凤兰,小巧的嘴角却慢慢弯出个迷人的弧度,不紧不慢地说:“除非龙总监能想出更好方案,否则没有资格说我的方案low,以及二线小品牌的受众不一定就得是高富帅或者是白富美,往往一个潮牌炒出知名度,靠的正是你眼中所认为low的人。”
女生面不改色,龙凤兰却咬着厚厚的嘴唇,无言反驳。
双双僵持半天,寂静之中,终于有掌声响起,一下、两下,慢慢地,掌声稀里哗啦地响起。其中一个光头西装站起握住女生的手,笑得油腻:“吴小姐说得有道理,我代表XEDR的代表正式表示和苏先生达成合作。”
女生深意一笑,顺手与光头西装握了握手。龙凤兰垮塌的一张脸重新堆起笑,走进他们之中:“真不愧是我手底下的猛将。”
一番客套之后,桌旁有人起身:“对于男女演员吴小姐可有人选?”说话的人一身浅灰的休闲的服装,个子微高,戴副圆框眼镜。
正在客套的学生头女孩一怔,龙凤兰脸色霎时一变,笑里藏刀地拍了拍女生肩膀:“对呀,怎么把这个忘了?XEDR再怎么也是二线潮牌,是要进军百货大楼的,广告可以平民化,但是男女演员如果太low是不行的吧?可是如果要请上档次一点的演员,这经费问题……”
正握着女生手的光头男听到经费两字瞬时神色一变:“吴小姐、龙总监,这经费说好的总共只有十万,其他的由苏先生解决,或者我们法庭上见。”
“这个龙总监不用操心。”女生绷着下巴,眼神尖锐地从台上走下,像只慵懒的狮子一般立在他们之中,然后微眯着眼一字一句道:“男演员由苏氏集团的二公子苏佑民来担任,女演员则由苏夫人的代言人韩彩娜担任,两天之后开拍。”
女生说完,在场唏嘘一片。浅灰休闲服的男人扶了扶眼镜,快步走到女生身旁:“我虽然知道苏先生是苏氏集团的子公司,但这样的小事我认为不足以让苏佑民出面,如果苏佑民会出面他可以直接出面和我们谈,并不用通过吴小姐你。”
“是啊!”龙凤兰想抓住机会嘲讽,却被女生毫无留情地打断:“我说可以就可以,其中有一个附加条件是,以后所有苏氏旗下的活动,你们公司必须无偿赞助。”
眼镜男征求地看向女生身后的光头男:“谢总?”
光头男盯着女生眼睛,想了一阵,缓缓点头:“没问题,如果真的如吴小姐所说,这次广告将会给我方带来几百万的利益,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吴颜你还真敢说……”龙凤兰小声嘀咕。
女生转头一个眼神,龙凤兰立刻在脸上堆出朵笑:“如果吴颜你真有那么大能耐,我这个总监可真的不用再做了。”
女生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看到这儿,我连忙放下捂着眼睛的一只手跟上苏智远:“我第一次看到龙凤兰这个样子。”我咧嘴一笑,对着苏智远竖起大拇指。
他并不说话,而是熟稔地往外走,旋转玻璃门两边的保安正要弯腰行礼,刚才被称为谢总的男人连忙走向前来做出个请的姿势:“吴小姐先请。”
眼神从苏智远身上挪到我身上的刹那不禁疑惑道:“这位先生好眼熟,我们是不是——”
“这是我的男朋友。”苏智远咳了一声,连忙在我开口之前一把把我拽出旋转玻璃门。
“那吴小姐的男朋友简直太英俊了。”身后远远来谢总的赞叹声。
“苏智远,我才发现你真的好厉害唉,竟然把‘吴颜’做得这么出色。”我兴奋难平,一边喋喋不休地夸他,一边跟着他往回走。
终于回了别墅,我才想起什么来:“不过你说的苏佑民……不对,你之前说这个公司是你爸爸的心血,你爸爸是苏氏集团的……总裁?”
天……之前我还嘲笑他说苏先生的老板并不姓苏,那是因为苏先生的老板的老板姓苏啊!
他淡淡嗯了一声,拿起黑色的电话按下一串数字。我还震惊和怀疑之间徘徊,他就已经接通了电话:“佑……苏佑民,嗯……对,我是苏智远……的女朋友,嗯……苏智远并没有死,这个说来话长,但是目前苏先生公司有困难,需要你和彩娜——韩彩娜回来拍两个小短片,什么?你现在在新加坡?”
听筒那边的声音将信将疑:“我哥哥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再者说之前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女朋友,抱歉,这位小姐。”
“你先别挂电话。”苏智远捂住听筒对我使眼色:“过来接电话。”
“哦。”我呆呆走过去,愣了半秒,又呆呆走回来。
苏智远咬牙切齿:“吴颜,你是不是想死?”
我摇头:“我不想死,但是——我记仇。”
他苦笑不得地走过来:“有什么事以后我们慢慢说,你先接电话和我弟解释。”
我拔腿就跑:“我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吴颜你给我站住,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