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智远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意外还是谋杀?
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墙上的夜光挂钟已经滴滴嗒嗒指向了十二点。我突然很想知道苏智远的死因却又不大想知道。
因为一旦谜团解开,他将会做回苏智远,而我也会做回吴颜。就像两条暂时交汇的轨道,一旦分开,就再也不会相遇在下个路口。
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后会离我而去。
“什么——”我腾地从大床上坐起,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苏智远那个恶毒的人,他真是说话又刻薄又恶毒,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我望着透着微光的窗幔慌了神,旋即又镇静下来,不停地自我安慰:“这才认识多久?我是不可能喜欢他的,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做吴颜了,太害怕一切回到原点。”
我对这个合理的解释很满意,于是眼睛一闭把被子拉过头顶,心满意足地睡去。我睡觉很轻,感觉很灵敏,如果是那种习惯了的声音,即使再大也不会吵醒我。
但如果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动静,哪怕细弱蚊声,我也能立刻感觉到。比如夜深人静时,门把手毫无征兆地转动的声音。
一下、两下,接着轻微一声,门缓缓打开,一种有陌生人闯入的感觉油然而生,接着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像现在这样。
等等——
我猛地睁开眼,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寒光一闪。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闪着寒光的刀刃就擦着我的鼻尖落下,噗嗤一声,被褥被锋利的刀刃刺穿,飘了些棉花出来。
这这这是有刺客?
这这这是有人要杀我?
这这这这是……这不是在做梦!
巨大的恐惧使我脑袋一片空白,僵硬着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那把利刃又直直地刺来,我才大叫一声胡乱抓住个什么东西就挡在眼前。
刀身深深刺穿整个枕头,露出锋利的刀尖指着我的鼻尖。我大叫一声,弃枕而逃,慌不择路地乱窜。好不容易跑到了床尾,一道黑影却轻松跃来挡了我的去路。
适应黑暗后,我终于看清,那个快得像风一样的黑影是个从头到脚裹得十分严实的人,只露了双阴狠的眼睛在外面。
他举着短刀,朝我逼来。我颤抖着步步后移,生怕他突然做出什么让我始料未及的动作。他像耐心狩猎的狼,而我却被逼到了墙角。
我曾经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和心爱的人结婚,然后衣食无忧地过一生。可我既没猜中开头,更没猜中过程,结局更是想都想不敢想。
“你不要过来,我还不想死!”我失声大叫,不管抓到什么都朝那道阴狠的目光砸去:“我其实还不想死啊,为什么我想死却没有死成,我好不容易走出阴霾觉得生活挺美好的时候你又来取我性命啊!”
我一边慌不择路地乱扔,一边喋喋不休地说:“我才不要死!”
“我还年轻!”
“我吴颜可是要成为土豪王的女人!”
在我说完这句话后,黑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但下一秒,他熟稔地举刀朝我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刹那间停止,身后的台灯、花瓶、茶杯只要是能扔的东西全都壮烈牺牲,可是现在,只剩下个不大小不的床头柜可以扔了。
我双手紧紧扣着床头柜,集中全力地想要像电视剧里的情节搬起床头柜来个过头摔,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大爷的,为什么要把一个床头柜做得那么重!
我还在把防卫的希望寄托在床头柜上,面前的短刀已经到了眼前。万分危急的时刻,我知道我应该低头逃跑,可是我当我这么想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我睁开眼,看见早已破门而入的苏智远此时正纵身把歹徒扑倒在地上。
“苏智远你小心!”我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快!”苏智远翻身,狠狠一脚踩在歹毒的手腕上:“开灯,报警!”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说多余的话。
“好!!!”我连连点头。
歹徒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短刀一个婉转划破苏智远的小腿。见我快要走到开关处,歹徒猛地跳起,一副不杀我不罢休的架势。
我喘着大气。
“小心——!”电闪雷鸣间,苏智远猛地扑向我,刺啦一声,寒光闪闪的刀身已深入苏智远的后背。
他闷哼一声,与此同时,整个房间骤然大亮。歹徒拔出刀刃,似乎还想继续刺杀,苏智远顺手拾起这边床头柜上的台灯,摆出个格斗的架势。
“我先拖住他,你快去报警。”
“好……”
我木讷地点头。歹徒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整个壮硕的体型尽收眼底。他似乎意识到一时半会无法达到目的,于是向后退出一步,做出个助跑的姿势。
抬脚、冲刺、猛然一跃,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不过巨大的落地窗纹丝不动,而一身漆黑的歹徒却整个人贴在了厚重的玻璃上。
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滑了下来,倒在了满地的玻璃茬子上。
“哼,纵然你诡计多端,却没逃出……逃出……”我想了一阵,想出个合适的自称来:“逃出老夫的魔掌,现在就让老夫来看看你的真颜!”
虽然他现在晕倒了,但保不齐是装晕。我弓着身子像排雷一样,步步谨慎地往他面前移,终于移到他面前,正当我弯下腰准备去揭他脸上的面罩。
房间里却响起咚的一声,就像是什么重物猛然砸下来一样。我转头,却没有看见什么东西砸下来,倒是刚才还站着的苏智远不见了——
什么——
“苏智远!”我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到他面前,果然见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身下流出,把他洁白的睡袍染得殷红。
染得棕色的地板成了褐色。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我,颤巍巍地抬起手:“吴颜,你知不知道——”他话没说完,手就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