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亦凡循声回头，连忙上前替苏智远盖好被子：“你没事吧？”
“没事。”苏智远心虚摇头，生怕吴亦凡接下来做出什么关切的动作。我转身准备出去，听到吴亦凡说起诈骗案的进展，又退了回来。
“那个……诈骗案有进展了吗？”我站在病床边。
“嗯。”吴亦凡点了点头，顺手剥了瓣橘子递给靠在枕头上的人。苏智远后退一步，翘着指尖去拿，生怕碰到吴亦凡的手指。
“我可以自己来。”苏智远的脸快要发青。
我无暇顾及苏智远的小心思，满心系在那个诈骗案上。
“查到坏人是谁了吗？”
“还没有。”吴亦凡摇了摇头，弯腰把橘子皮丢进脚边的垃圾桶里：“不过有了进展是真的，因为这次案子有点棘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骗子是一个团伙。”
墙上有窗幔纷飞，时不时地洒点日光进来。
我揪着裙摆，心急地追问：“你怎么知道是个团伙？是像你上次所说的那样吗？真的涉及到百万诈骗？”
“上次？”吴亦凡眼神奇怪地看我：“什么上次？”
我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纠正：“我听吴颜上次提及过，你说诈骗案可能牵扯出一起新的诈骗案，涉案金额至少上百万。”
“吴颜和你说过？你和吴颜的关系是？”
“我们是——”苏智远飞快开口，却被我更快打断：“我们是亲戚，我是她的远房表哥。”苏智远你到底想干嘛！
“是吗？吴颜。”
苏智远低垂着眼睫，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过了半天，他才勉强笑了笑：“是啊。”
吴亦凡似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笑容灿烂地说起那件案子来：“对于历来诈骗案的侦破速度，我们组算是很快了。但是这个团伙比较狡猾，一来是涉及的账户太多，而来电话号码太多，并且各个地方的都有，所以目前很难掌握到他们的窝点。”
“原来是这样啊。”我泄了气。
如果以这样的进度，这个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案。回想起不久前我端着咖啡上了天台，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遇到了苏智远，直到现在想起，我忽然觉得我有点傻。
为什么做错事的别人，我却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如果那天我没有遇见苏智远，也不会对魏然感情断得那么干净，更不会知道原来魏然会是那样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经历了许多好与不好的一刹那，我很庆幸我还活着，我要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要看到坏人被绳之以法的那天。
吴亦凡走后，接连来了许多人看望苏智远，其中除却以往和我同部门的一些同事，就连龙凤兰也抱了束花过来：“吴颜，你自己平时也要注意安全，别说公司不关心你，其实大家都很关注你的，你还说要我这个位子，我不是不让你坐，不过首先你得好起来是不？”
龙凤兰穿着黑白分明的西装包臀裙站在床尾，虽说着贴切的话，但听起来总有点怪怪的感觉。苏智远嘴角挂着话，礼貌而又疏离地点头。
龙凤兰一反常态地削起了苹果，削完苹果瞥见我进来，微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而平静下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人：“这位是？”
“你听说苏佑民吗？就是上次和我们合作一起拍短片的那位。”苏智远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龙凤兰飞快地反应过来：“知道知道，怎么了？”
“他就是苏佑民的亲哥哥。”
“原来是苏总啊。”龙凤兰变脸比变天还快，一张男性化的脸立时笑成朵花。她连忙起身让出座位来，一手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一手护着我落座。
“这是？”我不明所以地坐在尚有余温的凳子上。以前和她一起工作的时候，我怎么没有发现她还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可是这种热情未免有点……有点瘆人？“谢谢……”我笑容僵硬接过苹果。苏智远这时端起了架子，淡淡弯了弯嘴角：“龙姐，我和我男朋友还有话说。”
“这是你男朋友？”龙凤兰惊吓万分，意识到自己的分贝有点高，瞬间转惊讶为惊喜，过分亲昵地拍了拍苏智远肩膀：“难怪你能轻而易举让苏总亲自拍短片，原来是有这么层关系啊。你们先忙，公司那边你不用操心，养好伤再回来。”
龙凤兰十分识趣，前脚刚出了门，后脚苏智远就十分不屑地说：“把那些花都扔了。”
桌下果篮放了一圈，桌上花篮堆成座小山，不用凑近就能闻到淡淡的清香。我放下手中的苹果，贪婪地嗅着她们的香气：“就这么扔了好可惜啊。”
“你讨厌那个女人吗？”
“龙凤兰吗？”我指着门口，见他点头，接着说：“当然讨厌了，我才进公司的的时候面试说自己以前做过写手，她就开始给我普及部门里的同事都是什么博士硕士，甚至有好几位诗人都是领导重金请回来的，我知道自己低微，但每次和她们在一起，她们喝茶我倒水，她们吃饭我盛饭，她们唱歌我就是智能点歌机，就连自己费尽心思想出的文案也不能说是自己写的，要说是她的功劳，我当然知道这些是……”
说起我失败的职场生涯就有种开了闸了洪水的感觉。苏智远不想听我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打断我说：“我也讨厌她，她这种人就是恃强凌弱，喜欢捏软柿子，我现在给你个出气的机会，趁她还没有走远，把那些花都扔出去的吧，就算砸到她身上她也不会有什么话说的。”
“这样真的好么？”我旋即气馁下来：“可是我不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想清楚。”
吴颜啊吴颜，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你就要放弃吗？难道你还要做回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吴颜吗？“不，我不要再做回以前的那个吴颜。”我握紧拳头，把那些花篮如数抱起，再用尽全力朝龙凤兰的背影砸去，好像被我扔出去的并不只是花，还有我那些不争气的过往。
“去死吧！渣上司！”
“去死吧，胆小鬼！”
“再见，以前的吴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