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半懂不懂地看黑白分明的身影远去。薄雨薇似乎有点受伤,她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弯腰说:“看来那位小姐吃醋了呢。”
“什么?”
“那位小姐吃醋了呢。”她眼中氤氲着雾气,柔着声音快要哭出来:“吴小姐应该喜欢先生你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我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先生你。”说着眼泪竟然就流了下来。
我无奈叹气:“这哪跟哪儿啊,她那样的人即使吃醋,也只会为了自己吃醋,你不用担心的。”说完我更加无奈了,因为我不管对她说了什么,她都不会记得。
不过苏智远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呢?我反反复复想了一下午,终于在晚上的时候得到了答案。“那个高中生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苏智远下班回来换了身衣服。
她坐在开了小花的藤蔓秋千上,习惯性地交握着双手放在淡蓝色的牛仔裤上。
“你开什么玩笑?”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和她共坐同一个秋千。
“吴颜,你看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她干脆翘起一只腿。
“怎么可能呢?”我低沉着声音,压抑得有点沙哑:“她不可能记得我的,按理来说,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而已,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就喜欢上我?”
“这个说起来确实有点荒唐,但是很明显,她确实喜欢上你了。”
“苏智远,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对吧?”我不屑地摇头:“再者说我是个女孩,我又不是同性恋,我的恋爱取向很正常。”
“你不是并不代表她是。”
“所以你才那样对她好让她提前断了这方面的念想吗?怎么可能啦,你说她喜欢我,她还说你喜欢我呢,你喜欢我么?”我仰着下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问出了自己最想问出的问题。
满天的星光落在她漆黑的短发上,霓虹在她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全世界突然静下来,静得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渐渐大声起来。
“你疯了吗?”她忽然慌张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抬手抚了抚额头,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一样自嘲摇头:“我喜欢不喜欢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难道感觉不到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你吗?”
“应该不喜欢吧。”起气馁地接过他的话:“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因为你不喜欢随随便便就放弃的人,从一开始你就说过,我们是两条互不相关的铁轨,即使短暂地交汇,也绝不会相遇在下个路口……”
我越说越难过,氛围又开始变得安静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意识到情况不对,立马语气一变,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你们说的都不靠谱吧,你说薄雨薇喜欢我,薄雨薇却说你喜欢我,其实都没有对吧?”
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有这个时间讨论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还不如把这个时间用来多想想文案。”
“是啊。”我趁大笑抹掉眼角的温热:“有这个时间想想文案,还不如去查查关于你的真相对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再也不想做这个别人的苏智远,我想做回吴颜。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的苏智远早已喜欢上吴颜了,所以在外面冷峻高傲的他,才会在她面前像个大男孩,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她,所以才会在同学聚会上把魏然揍得心服口服……
可是,他又亲口听她说,她喜欢那个阳光正义的警察吴亦凡,呵……她竟然那么没有眼光地喜欢那个警察,那个警察到底哪点比得上他?
所以当吴颜问他的时候,他才会惊慌失措地反问。高傲的他不过想让她向他认输,结果却得到那样的回答。
然而让我同样不知道的是,上次把我打得半死的三个混混过了两天后完全忘记了遇到我那件事,但身上挂的彩告诉他们,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他们想啊想,终于想起那天在三叉路口被揍了一顿,可他们的记忆里完全没有遇见什么人,无论怎么回忆始终只有他们和空气对打的画面。
为此,他们开始战战兢兢吃不好睡不好,浑浑噩噩地检讨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而他们的家长急来急去,冥思苦想,最后达成一致想法——他们的孩子撞了邪。
为此,三个少年混混硬生生被拉去看神婆,神婆只看了一眼就说:“自己做下的孽,自己还。”
彩色刺猬头的妈妈吓得惊慌失色:“仙娘,你给破破吧!”
另外两个少年的妈妈连连作揖:“是啊是啊,可不?好好的就撞了邪,唉,大白天地被鬼给打成这个样子。”
“孩子就是贪玩了点,怎么就撞上这种事呢?”
神婆默不作声地捏着念珠,围着跪在蒲团上的三个少年一边转圈,一边念念有词。念了一会儿,转身从身后的香炉中抓了一把香灰兑到开水里递给他们。
三个少年迫不及待地接过一口喝完。
“这样就化解了吗?”刺猬头的妈妈又问。
神婆捏着念珠摇头叹气。
另一个妈妈立刻紧张起来:“大仙你尽管说!”
“这次我能帮你们化解,但下次就不一定了。我这里有上仙亲自开光的符,戴上可以保他们避过一劫,不过数量只有三枚,我本来是打算留给自己和家人避劫的——”
神婆话还没说话,板寸头的妈妈就抢先说:“仙姑救人功德无量哪里会遇到什么劫难啊,你看你刚好三个,而我们也刚好需要三个……”
倒是耳钉少年的妈妈牙一咬,脚一跺,一针见血地说:“只要能救我儿子,多少钱我就给——”
“钱不是问题。”神婆掐断她的话:“八千八百八十八块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们修道之人从来视金钱为粪土,但是劫难这个事谁说得准呢,万一哪天劫没有避过,再多钱也于事无补啊!”
“好,八千八百八十八对吧?钱我给!”
“我也给!”
“我也给,可是、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现金。”
“可以刷卡。”一个童子打扮的男孩眼疾手快地把post机递到他们面前。
神婆摇头,恋恋不舍地袖口里掏出三个符纸叠成的三角:“唉,看来是缘分如此,命中注定我应该舍己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