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审讯室内因为长久难见天日的缘故昏暗异常,空气中仿若凝滞着的潮湿味道逼得人难以呼吸,滴滴答答的水滴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给这空气带来唯一的波动。
薛焕东随性地坐在审讯桌旁,带着探寻意味的眼光看得本来一直沉默的仲泽感到不怎么舒服,莫名的焦虑由内而生。
空气中太过安静,本以为该是很急迫,上来就询问他问题的薛焕东却格外静谧,似乎是等着他主动开口,又似乎是对他所提供呃消息持无所谓态度,担忧和压抑并上心头,逼得仲泽改变了策略,主动开口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要给你说什么话吗?”
听到仲泽的话,薛焕东终于勉强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但其中深沉如深海,让他难以察觉其中的深意。
“我想知道,你会说吗?”将水杯随意向前一推,薛焕东双手环抱悠然地坐在椅子上审视着面前仲泽。
仲泽微微一笑接过了水杯,很是淡定地喝了一口,才觉得降了降压抑已久的燥火,“看来你们都喜欢给犯人喂水喝。对了,未甜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吗?”薛焕东听到仲泽提到未甜,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不怎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未甜是个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人。
但缘分就是在这些你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生根发芽的,若是没有这件事情,他和未甜跨越漫漫人生,估计也是一对陌路人罢了。
仲泽自然是察觉出薛焕东情绪的微微波动,看来未甜还挺有本事儿的,背着杀人的名义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薛焕东对她升起怜爱情绪,着实是不容易。
“哪儿的话,未甜的小命还在不在我还是知道的。”仲泽那张带着刀疤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好似在嘲笑薛焕东这个几乎不怎么有思考的疑问,也或许是妄图有意提高自己的有用价值。
薛焕东将他所有的微表情和动作都收入眼底,想从其中找出一丝破绽,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早就知道这个仲泽不简单,如今这般胸有成竹,似乎掌控未甜生死的样子不似作假,所以他很期待今天仲泽沉寂了十几天后对自己说的话。
“哦。”听到仲泽的回答,薛焕东并未作出更多的反应,只是极为简单的应答了一句。
这让仲泽那抹嘲讽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本来以为薛焕东一道审讯室就会一脸焦急用尽一切方法问出自己想说的话,但现在的冷处理着实出乎了仲泽的意料。
“你可以回去告诉未甜这段时间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我想/像她这样向往自由的人估计已经在薛宅憋得发狂了。”故作很了解未甜的亲昵语气愣是让薛焕东面上的阴郁又加重了几分。
每次跟眼前的仲泽聊到未甜,都会让他萌生出两人关系很好的既视感,而这个认知只是给他徒增烦恼罢了。
“短暂的自由?你这次是又给未甜赐了一块儿免死金牌吗?”这让薛焕东想到了上一次,未甜确实没有出什么事儿,也正因为如此他和未然才对仲泽说的话多了些许信任。
仲泽轻轻地鼓了鼓掌,满脸笑意:“薛大总裁说的对,这次又是一个免死金牌。怎么,你不信?”
不待薛焕东做出回答,仲泽便一拍自己的脑袋,一副醒然大悟的表情,说道:“你看我都忘了,上一次你应该是特意拿未甜做了一次实验是吧?”一句话说的满是嘲弄。
“信?你觉得你和未甜承担得起这份信任吗?”薛焕东的一句话包括了未甜,让仲泽内心轻笑:看来未甜在他心中不过如此,那还真是可惜。
“信不信就是你的事儿了,不过为了验证我说的正确与否,你完全可以再拿未甜做一次实验,毕竟不熟悉的人死了也不会产生什么悲伤。”
仲泽格外‘好心’地为薛焕东提了个意见,说罢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儿,面容上的莫落显而易见。
“谢谢你的建议,还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吗?”仲泽是个有故事的人,对于这一点薛焕东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看了出来,那种若有若无的沧桑淡然估计也只有历经世事的人才会有。
但这些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一个故事家,想得到的只是关于神秘凶手的消息,而仲泽对他的作用也仅限于此。
仲泽是个会控制好自己情绪的人,听到薛焕东的话便从满是悲伤追悔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轻轻地叹了口气,人呀还是要失去后才知道什么对自己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再好心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轻易怀疑那个悄悄住在自己心里的人,否则便是追悔莫及。”
薛焕东深深地看了一眼仿若化成人生导师的仲泽,知道他估计今天也不会再说什么任何有用的信息了,拿起西装便转身想要离开、
“我也希望你好好考虑合作问题然后拿出自己的诚意,不然是对生死的追悔莫及。”
走到门外,薛焕东背对着仲泽幽幽地道出了这句话,虽像是建议但那句里句外的威胁之意还是显而易见的。
‘嘭’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轻轻关闭,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整间看着都满是压抑的审讯室内只剩下仲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中间,嘴角微动:“他来了,那好戏就该上映了。”
虽然不知道仲泽口中的‘他’指谁,但未甜暂时不用担心自己小命儿的消息确实是正确的。
现在的南门不同于往日全心全力想要抹杀一切薛老爷子的死亡证据,免得跟薛氏起正面冲突。
南门如今乱作一团,老大老二为了南门门主的权利继承争个不停,再加上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对付自己的‘政敌’都倍感吃力了,更别提去杀一个被看护极好的未甜了。
而南门门主南阳正因为突发脑溢血在加护病房里躺着,根本无法再管理南门事务,对待自己儿子的不争气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也害怕把自己儿子逼急了会发生杀父夺权的悲剧。
像他们这种人即便是亲父子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多么深厚的信任可言,避其锋芒,保存实力是南阳唯一的想法,至于薛家这边,他自然早做了安排,还是安心养好病比较靠谱。
不过庆幸的是在南门门主的安排里成功把未甜的小命暂时排除在外了,就因为这样,未甜才勉勉强强地得到了一些足够她欢呼雀跃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