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悦的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双手忍不住地颤抖着拨出了顾衍默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顾衍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言悦的哭声。他迅速地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起身,从办公室里跑了出去。
“顾总,您要去哪里?”看他眉头紧锁,夏柔然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小跑着追在了他的身后。
可顾衍默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迅速地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合上,夏柔然恨恨地握紧了双手,狭长的丹凤眼在银色的金属面上反射出嫉妒的微光。
她必须马上行动,不能再等下去了!
……
顾衍默到达医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言悦的身影,她正倚着手术室的门口坐着,身体微颤,把头埋在胳膊中间,缩成小小的一团,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在她的头顶,手术室的灯已经不知道已经暗了多久。
难道是……
顾衍默凤眸一凛,赶紧快步走过去,在她的面前蹲下,柔声低语道:“我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言悦缓缓地抬起头来,白皙的小脸上已经湿成一片汪洋,嫣红的唇瓣也不停地颤抖着,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妈妈……走了……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她破碎的话语像是尖刀一般刺痛顾衍默的心脏,他伸出手使劲将她拽了起来,紧紧拥进怀里,低沉的语气里都是怜惜,“别哭,你还有我。”
还有他吗?
言悦的哭声顿了一下,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就像是濒死的小鹿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只有你了……”她喃喃一声,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
言妈妈的去世对于言悦来说是一个几近致命的打击。
在医院的那几天她每天都提心吊胆,时刻都在害怕,所以当在手术室门口看到医生对她摇头的时候,她提在嘴边的心瞬间坠入谷底,顷刻间摔得粉碎。
她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
言妈妈的葬礼是在一天后举行的,顾衍默亲自操办了一切。而言悦,全程都拽着他的衣角,不停地流泪。
才仅仅两天,她就削瘦了一圈,本就不大的脸隐在她的长发下,让人看不真切。
言妈妈的骨灰葬在了城西墓园,六月的天气炙热的让人睁不开眼。可在这里,深灰色的冰冷墓碑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压抑的气氛让人丝毫都不觉得热。
自言妈妈下葬,言悦就跪在墓前一言不发,红肿的双眼毫无焦距,落魄的样子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顾衍默站在她的身后,只觉心脏传来阵阵抽痛,看着那样无助的她,他终于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道坎,她必须得自己熬过去才行!
“小悦悦,你别这样。”一旁的林明媚看言悦这个样子,生怕她憋坏自己,便使劲地拉着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来。
可言悦就像是定在那里一样,一动不动。
二十分钟后,林明媚终于筋疲力竭,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无奈地看着顾衍默问道,“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她都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了,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受的了。”
“再等等。”顾衍默低沉地开口。
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言悦终于体力不支地晕倒在了地上。
“小悦悦!”
林明媚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扶住她。身侧却有一道黑影冲到了她的前面。她赶紧看过去,就看到顾衍默已经把言悦抱在了怀里,千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写满了心疼。
她愣了一下,收回了手,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也许,顾衍默并没有言悦说的那样不在乎她。
……
言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间,她坐起身来打量着这熟悉的屋子,鼻子又是一酸。她清楚地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就是不想接受。
她想要活在她假想的世界里,不想承认现实,醒过来。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醒了?”
顾衍默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言悦扭过头就看到他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浅灰的短袖家居服,露出胳膊上有力的线条,逆着阳光靠近她,俊逸的脸盈着阳光,宛如天神一般。
“醒了就吃早餐。”他在床边坐下,举着托盘在言悦的眼前晃了晃。
鼻尖是煎鸡蛋和面包片醇厚的香味,言悦动了动干涩的唇,扁着嘴看着面前的男人,从心底涌上感动。
“衍默,谢谢你。”她喃喃道。
顾衍默却笑了,晶亮的眼睛微微弯曲,像是一道月牙,“谢什么,照顾顾太太是我的荣幸。”
顾太太么?
言悦低下头,掩住眼里的雾气。这是她第二次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词,可心境却和第一次时候相差甚远。
他对她这么好,是因为同情她吗?脑中闪过疑问,可她却不敢问。
呵……她还真是懦弱,貌似在他的面前她从来都不敢问出心里的疑惑。
最初不敢问他还恨不恨她,后来不敢问她爱不爱她,现在又不敢问他是不是同情她?
从小单亲家庭长大的她,爱上的第一个人就是顾衍默,可偏偏他们的见面方式却是那样惨痛,他又是那样的优秀,让她如何能在他的面前自信?
顾衍默看着她垂下的头和紧抿的嘴角,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朝夕相处两年多,他早已摸清了她的性格。
她一定又是在胡思乱想,妄自菲薄。
“真想把你的脑袋拆开,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顾衍默突然开口,放下托盘的大手托起了她的头,一字一顿,“我对你好绝不是因为同情!”
言悦被迫着对上他幽深的眼睛,白皙的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呆呆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自己想!”顾衍默眉头一蹙,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怒。
这女人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心意,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