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欢缩在父亲身后,冷眼瞧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一向骄横跋扈的娄氏,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当真是有趣得紧。
许宗耀负手而立,尽显威严:“你不敢最好。你是侯府夫人,理应以身作则。这样的事情,本侯再不想看见第二次。”
娄氏咬了咬牙,低声应了一句:“是。”
许宗耀命人去请大夫,带着许清欢就走了。
“母亲,父亲已经走了,您快起来吧。”许敏儿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去搀扶娄氏。
许宗耀为人威严,只是想不到居然会对娄氏如此严厉。
许敏儿左思右想,犹觉不甘:“母亲,父亲那般说,岂不是在当众打您的脸面?一个洗脚婢生的小贱人,也配称为千金小姐,当真是要贻笑大方。”
娄氏脸色难看至极,她嫁进侯府多年,何曾受过这般苛责?
都怪许清欢那个贱婢!
听得许敏儿添油加醋,更加怒不可遏:“不就是占着侯爷的偏爱。一个贱婢也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定不能容她。”
“不过。”许敏儿有些不自在地道:“我总觉得这个小贱人今天有点不对劲。平常总是唯唯诺诺的,今日竟敢忤逆娘您了。”
许敏儿一想起许清欢那邪性的眼神,总觉得心口有些发怵。
“总归是那两个废物不中用,连个贱人都看不住。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她。”娄氏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是阴狠。
清梧院
许宗耀接过大夫手中的药酒,细细地给许清欢擦药。
许清欢肤色白嫩,小小一点伤口,都能显出伤痕。
那鲜明的五指印,何其刺目,让许宗耀这个做父亲的觉得于心不忍。
“欢儿,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总归是为父没有照顾好你。”
许宗耀常年南征北战,侯府之事皆由娄氏打理。加上许清欢一直乖顺安静,许宗耀一直觉得侯府祥和一片。
莫不是看到今日一幕,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许清欢听懂了言外之意,只觉得心口一酸。
她摇了摇头:“父亲,欢儿不委屈。能够做您的女儿是欢儿的福分,父亲一直很疼爱欢儿,欢儿都知道。”
说着,突然顿了一顿:“父亲,母亲说我的生母是洗脚婢,当真是如此么?”
许清欢自出生,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父亲只是说生母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
“胡说,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欢儿,你是父亲的女儿,你只要知道这一点被足够了。”许宗耀如是说道。
许清欢微微垂下眼睑。她总觉得,父亲在谈论她的身世时,总显得讳莫如深。
瞧着女儿乖顺,许宗耀摸了摸她的脑袋:“欢儿,你莫要多想。你亦是为父的掌上明珠,为父不愿你受到半分伤害。今日起,为父会派侍卫保护你的安全。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为父,知道吗?”
许清欢虽只是小小庶女,但许宗耀却也是真心疼爱,倒也值了。
瞧着眼前生活的父亲,许清欢眼眶泛红,极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父亲父亲,欢儿今生定会好好还您恩情,再不会让您含冤而死!
许清欢在心中默默起誓!
等梳洗完毕,许清欢端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端详着这张脸。
镜中丫头不过十三岁左右,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清丽脱俗。
尤其一双明眸,清亮而富有神韵。
只是五官尚未完全长开,仍略显稚嫩。
而白皙胜雪的肌肤上,留着一道鲜明的巴掌印,格外突兀。
“小姐,这夫人下手也太狠。还好今天侯爷赶到了,不然奴婢生怕夫人又要虐打你了。小姐,您别伤心了。”彩珠在一旁低声劝慰道。
从前,娄氏趁侯爷不在府中,总是趁机虐待小姐。
小姐又素性隐忍,彩珠看得又急又气,却也无能为力。
伤心?
许清欢摸了摸青紫的掌痕,冷笑出声:“不过是挨了一巴掌,要是伤心有用,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平事。”
这巴掌,她迟早是要向娄氏讨回来的。
许清欢顿了一顿,继而说道:“以娄氏的性格,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彩珠,日后清梧院的吃食都要仔细检查,若是有什么闲杂人等,定要禀告于我。”
彩珠闻言,有些错愕。
只觉得今日的小姐,似是换了一个人。
彩珠哪里知道许清欢两世为人,再也不是从前胆小懦弱的庶女。
“可听到了?”见彩珠呆愣,许清欢微蹙秀眉。
“是,小姐,奴婢都记下了。”彩珠似才回过神般一一应道。
许清欢左右端详着自己的脸,突然站了起来。
“彩珠,现在是什么年份?”许清欢突然问道。
太年轻了,这张脸年轻到让许清欢陌生。
彩珠心觉古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道:“小姐,今年是天晟二十一年啊,您怎么不记得了?”
天晟二十一年!?
许清欢脚步一个踉跄,堪堪抵住梳妆台稳住心神。
五年前!?她竟回到了五年前?
真是苍天有眼,竟让她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不曾发生的时候!
许清欢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眼眶泛泪。
那癫狂的模样,让彩珠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啊。奴婢这就找个大夫给您瞧瞧。”彩珠脸上急切,迈开脚步就想出门,却猛地被许清欢拉住。
许清欢拭去眼角的泪珠,扫了她一眼:“叫什么大夫?我不过就是高兴罢了。速去倍些好酒好菜,折腾了这么一天,我也饿了。”
说罢挥退婢女,独自坐在铜镜前。
这一日发生太多变故,她要好好捋一捋思绪。
“咦”许清欢凑近铜镜,仔细一瞧。
却发现自己眉间,突然生出了一抹浅淡的红痕,似是胎记一般。
许清欢擦拭了一下,那红痕却并未散去。
许清欢倒也并不在意。
她将手腕撑在下巴上,细细思量。
今日绑架一事,实在过于蹊跷。再加上她试探许敏儿时,许敏儿的古怪反应。
这桩桩件件,摆明是故意冲她来的。
许清欢微眯双目,她倒要瞧瞧,到底是哪个魑魅魍魉在背后作祟!
在侯府修养了几日,脸上的伤已经好全。
这一日,许清欢命婢女拿了套男装进门。
许清欢从屏风后出来,折扇轻摇,铜镜里浮现出一个风流俊逸的小公子。
“嗯,不错。”许清欢对自己这身装扮甚是满意,趁着天色大好,撇开侍女独自离开侯府。
却不料,这寻常的一游,竟会有别样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