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苏景运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可置信地瞪着许清欢:“你这人思想能不能不这般阴暗?我来御国,自是为了寻人!你才是细作呢!”苏景运说罢,突然猛地地捂住了嘴,仿佛说出了什么不该说得秘密。许清欢却似毫无所查,连面色都不曾改变,她看着苏景运笑道:“也对,像你这般的神棍,如何能当得起细作二字?你竟还未寻到人,不妨先找个差事安定下来。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合适的差事,可供三餐一宿,月银亦是丰厚。不过看天师你洁身自好,想来是不会答应的。”许清欢幽幽一叹,显得甚为惋惜。苏景运一听,面上一亮:“当真供三餐一宿?”“自然”许清欢点点头:“我说了要还你恩情,自不会亏待你。端要看你愿不愿意了。”苏景运听得三餐一宿、月银丰厚,早已是心神荡漾。看许清欢也多了几分和善。“你既诚意相邀,我如何还能推拒?我这人除了算相驱邪,识文断字却也不在话下。说罢,你想让我做什么?”原以为苏景运至少要推脱几分,却未料这人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当真是叫人侧目。许清欢满意点头,拍案定板:“酒楼中,尚缺一个账房管事,想请你去。这差事事关酒楼经营生计,我如此诚意,不知你可满意?”许清欢面上诚意昭昭,看着苏景运开口道。苏景运见她这般诚意,当下利落点头:“你且放心。我们天师做人最讲诚信二字,你竟聘请于我,我绝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你且看着吧”苏景运豪迈说完,忽地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那憨厚滑稽的模样,让许清欢又忍不住失笑出声。拐个神棍做小厮,收获却也是不小。
见苏景运吃得津津有味,许清欢难得有了食欲。正挑起银筷,想要拈口软虾吃。
忽而听到苏景运疑问道:“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蛊毒正在发作,如今怎么样了?”
许清欢握住筷子的手一顿,薄唇微抿。
苏景运不提此事,许清欢都快要忘得差不多。眼下,她忽又觉得胸口有些闷痛。
她朝苏景运摇了摇头:“无碍,已经好许多了。听得你说,蚀心蛊除了施蛊者无人可解,那可有确切的分离之法?”
许清欢状似漫不经心问,一双眼眸流转在那些精致的菜色上。
苏景运听得此言,叹了口气,有些悲悯了地看着许清欢:“我也不过听师傅偶然提起过。这蛊毒若是要根治,除非施蛊者自愿用全身鲜血为你换血。如此一命换一命的办法,估计世上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看你面色这般憔悴,还是早些找到施蛊人吧。”
苏景运尽量说得平淡无奇,其实不过是在宽慰许清欢罢了。
这蚀心蛊是同归于尽的阴毒蛊术,如何能够轻巧解除?也不知是哪个阴毒之人,给许清欢下的。
看她一脸稚嫩年少,实在是可怜得很。
“哦”许清欢沉吟了一句,面上未露出多余的情绪。心思却百转千回。
清梧院
庭院内的桐树发了新芽,那翠绿的枝桠,端得是春色四溢。
桐树之下,许清欢埋首在一群瓶瓶罐罐中,小脸显出几分热情冷峻。
她的手中,正捧着毒术秘籍,不停地往那沸腾的小药炉中添加东西。
珊瑚从门口进来,差点被一股怪味熏死。
“哎哟,我的小姐啊,您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吩咐叫奴婢去做就行了,您千金贵体,如何能做这等粗活。”
珊瑚急忙将手中的端盘放下,作势就要接过许清欢的活计。
哪成想,许清欢一个利落的动作,抚开了她的手。
“你莫碰,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玩意。要想活命,就离它远一些。我近日在钻研医术,不喜有人打扰,你切莫在我耳边大呼小叫。”许清欢眉头都不抬一下,依旧专注于炼药。
珊瑚听得毒药二字,脸色立时吓得一白。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清欢:“小姐,您炼制毒药做什么?万一伤到自己可怎么办?”
珊瑚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毒医秘籍里,记载得都是当世奇毒,如若有半分差池,只怕许清欢小命都难保。
“你懂什么”许清欢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我自有我的用意,你不必多言,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许清欢脸色严肃,让珊瑚彻底噤了声,将庭院留给许清欢炼药,再不敢打扰于她。
许清欢在失败多次后,终在三日后,练成了一颗“攻心丸”。
这一粒小小的红色药丸,端得是威力无比。
一颗下去,便会叫人四肢疲软,无力动弹。直至两个小时之后才能解开。
从此月月都要服用解药,否则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不成二月便会成为废人。
这毒虽不比蚀心蛊阴毒,却也当真是控制人心奴役下属的绝世“良药”。
据闻当年,白朗玉的挚爱便是用此药收住了白朗玉的心。
许清欢盯着掌心的药丸细细打量,眼中一片乌沉仿佛在氤氲风暴。反手将它收进心口,好生保管。
兴许这“攻心丸”,能在关键时刻帮她大忙也说不定。
许清欢闭关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直至大功告成之后,方才悠悠地出了门。
刚走到春风一顾中,便见长烈迎了上来。
长烈面色有些古怪,惹得许清欢侧目。
“可是出了什么事?”许清欢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妥。
长烈将她引上了后院之中,方才低声道:“小姐,明日安王要在春风一顾设宴,款待他的宾客。方才安王的手下已经派人来传递消息,让咱们准备着。”
安王要在此设宴?许清欢闻言,微微眯起双目。
要是设宴,安王府确实最佳地址。可眼下,那安王却将眼光放在了春风一顾。
就是不知他此举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用意。
许清欢转了转眼眸:“竟是安王要设宴,那便做好万全准备。你叫所有人都下去准备,明日招待安王殿下礼数一定要周全。切不许叫任何人生事。安王既要来酒楼,便是给咱们脸上添光。你且顺水推舟,去做好就是。”
长烈听得许清欢的吩咐,点头退了下去。
许清欢端坐在依依柳树之下,悠闲地品着侍女端上的香茶。
这安王,出身确也是显赫。母妃是盛宠优渥的淑贵妃,母族更是京城显赫名门。
如此人物,却总不甘寂寞地在许清欢面前晃荡。
若是不加以利用一番,岂非可惜?
“好茶,好茶。”许清欢品了一口香茶,幽幽感叹道。脸上端得是似笑非笑。
正想着,却见一道青色的人影从眼前晃过。
“苏景运”许清欢叫了一声,叫抱着账本的苏景运堪堪转过了头。
苏景运刚转身,便见许清欢闲逸地坐在柳树下,正朝他勾了勾手指。
那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惹得苏景运头皮一麻。
“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你休想让我去做什么不法的勾当。”苏景运双手环胸,防备地看着许清欢。
这一番作态,叫许清换轻笑出声,
她斜睨着苏景运,“你放心,就你这姿色,任是叫谁去卖身,也不会来找你的。你先坐,我有事情问你。”
苏景运半信半疑的坐下,目光仍是不改怀疑。
许清换面色坦荡,由得他打量,口中清越道:“我现在有一桩烦恼之事,我表舅前几日招惹了一个恶霸,对方背后权势通天,三番四次对我表舅下毒手。我表舅为人实诚,手中无权也无势,你说我表舅应该如何应对才能既保身,又报仇?”
苏景运闻言,眉头一蹙。
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在思虑了半晌之后,忽而道:“这事说难也不难。如若想报仇,又没有权势,大可以选择借刀杀人。大不了选一个正义之士,让他与恶霸斗得你死我活。你表舅趁机煽风点火,倒时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此法有违天道,我们行道之人,可不推崇此道。”
许清欢在一旁听着,心中不免又几分惊讶。
端看苏景运一介布衣,又不甚靠谱的模样,哪里想到他的想法,竟与许清欢不谋而合。真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
“不错。此法却是可行。苏景运,你这脑子偶尔还是灵光得很。”许清欢满意地点点头。
苏景运蓦然凑近许清欢,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你问这个作甚?莫不是要去为你那表舅讨公道?”
苏景运上下打量着许清欢,却难以从她面上窥探一二。
“你以后便知道了。”许清欢故弄玄虚似地说道,惹得苏景运满腔疑虑。
春风一顾
安王设宴,排场自是不同寻常。
许清欢下令今日不迎客,只接待安王及其宾客。
等到时辰一到,便见一辆辆形状大小不同的马车,停在春风一顾门前。
从车上下来的,非富即贵,都是安王的入幕之宾。
眼下被好生请进酒楼之中,用最好的礼仪款待着。
等宾客全部入席,便见安王款步走了进来。
众人立马起身相迎,恭敬道:“见过安王殿下,殿下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