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男子凤目一沉。
男子伸出修长指尖,轻抚着许清欢的眉头。
许清欢似有所感,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忽而翻了个身,将男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很是依恋地蹭了蹭。
男子瞳孔微缩,审视着许清欢的面容,眼中晦暗莫测。
“恩,恩公?”许清欢从睡梦里清醒,揉了揉眼睛。
她身上披着男子的披风,可左看右看,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许清欢顿觉奇怪,刚想起身,却突然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那是一块质地绝好的血玉,玉上雕刻着焰火云纹,栩栩如生,形状十分独特。
背部纂刻有一字,许清欢拿在手上细细一瞧,发现是一“暄”字。
莫不是恩公掉在这里的?
许清欢心下狐疑,走出洞口一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男子的身影。
“恩公!恩公!”许清欢大声呼叫,整个山谷里,只有她一人的声音久久回荡。
“居然当真把我丢下了,枉我还叫了那么久的恩公。”
许清欢负气地坐在石头上,终于确定男子是把她丢下自己跑了。
许清欢握紧那块玉,一时竟有些生气。
她环视周围,试图自己寻找出口。却眼尖地发现一块大石头上,刻在一道鲜明的印记。
她心下一喜,顺着那痕迹往下走,果不其然又看到标志。
她心里带着些忐忑激动,一直顺着标志走,等走到两腿都要断裂之时,却见御国官道赫然浮现在眼前。
忠肃侯府
娄氏母女端坐在庭院,品着上好糕点。
“娘,那小贱人大半个月都不见身影,看来是必死无疑了。”许敏儿掩了掩唇,娇笑出声。
自许清欢“死”后,她的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舒心。
娄氏抿了口香茗,悠然开口:“那小贱人已经不足为患,只要等到侯爷回来,诸事一定便可高枕无忧。眼下,该是让清梧院那群奴才闭紧嘴巴的时候了。”
“这有何难”许敏儿轻笑:“这些都交给女儿去办就好,女儿定会给那个小贱人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法。娘,除去了那个碍眼的东西,如今这侯府可就是咱们母女的天下了。”
许敏儿眼里勾着算计,与娄氏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娄氏甚是满意地点头,突然伸手握住了许敏儿的手:“敏儿,你如今已经及笄,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的女儿身份尊贵,又生得国色天香,定是要配上世界最好的男子。母亲定会为你铺好前路的。”
许敏儿状似娇羞地垂下眼睑,娇嗔道:“娘,您说什么呢”
庭院里,都是娄氏母女畅快的笑声。
御国官道
许清欢站在烈日下,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的脚底已经磨破,加上腿疾未完全痊愈,已经没有力气再行走。
这地儿荒凉,不知与京城相隔多久。
正在许清欢一筹莫展之际,只见远处一辆牛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那牛车上坐着一位老者,显得很是和善。
许清欢眼前一亮,拦在车前,用哀婉的语气说道:“老爷爷,我从外乡进京寻亲,怎料半道遭遇劫匪,那劫匪将我身上盘缠全部劫走。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您可否行个方便,捎我一程?”
驱车的老者,见许清欢鞋底破鞋一身狼狈,便招呼她上了车。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朝京城驶去。
到了城门口,老者将一双布鞋,和一件陈旧长衫递给了许清欢:“穿着吧丫头,这是我给孙子置办的鞋,我孙子跟你长得差不多大。愿你能早日找到亲人。”
老者上了岁数,鬓角都已花白,看打扮并不像是富贵人家,却是对许清欢格外照抚。
许清欢心头感激,终只是接过那件长衫:“谢谢老爷爷,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的。”
许清欢套上长衫,将长发束起,看起来就像一个假小子一般。
与老者告别,许清欢直奔侯府而去。
却未料,在拐角巷口处,堪堪停住脚步。
忠肃侯府门口,停着一辆华贵马车。
许敏儿身着艳丽锦袍,从府内款款而出。在丫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许清欢缩在巷口,攥紧十指,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才不让自己冲出去跟许敏儿拼个你死我活。
父亲不在京城,她无依无靠。若此时回侯府,只怕是自投罗网。
她现在唯有保全自己,静候父亲归来,才是上策。
许清欢盯着那马车离去的背影,眼神阴毒。
娄氏,许敏儿,来日方长。
她现在所受的一切,必会加倍还给他们。
杏雨茶楼
京城叫得上名号的茶馆,茶客络绎不绝。
三三两两的公子哥聚在一处,在叙叙交谈。
“你们可曾听说过边关的战事?忠肃侯领兵出征也有两月有余,不知现今情况如何了。”一名雅致打扮的公子,如是说道。
在邻桌收拾茶具的小厮闻言,手一顿,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一眼。
“我知道”另一名仪表堂堂的男子接道:“听我父亲说,叛乱如今平息,想来不久便能凯旋而归。只不过边关相距京城路途遥远,怎么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你打听这个作甚?”
突然,“铿锵”一声,有茶杯碎在男子脚下。
男子提着锦袍站了起来,对着小厮怒目而视:“你怎么做事的?小爷身上的锦袍可是岚国织锦,要是脏了你赔得起嘛你。”
小厮急忙弯下腰,连连歉声:“对不住对不住,小的这就收拾干净。”
言罢蹲下身,将碎片一一拾起。拖着托盘退下的时候,微微仰起头。
那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本该清秀可人。只不过嘴角的大黑痣实在突兀,活生生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隐匿在茶楼,化身为小厮的许清欢。
许清欢得了空,站在茶馆门口望着熙攘的街市。
父亲要回来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摸着下巴,微微出神。
刚要回茶馆帮忙,却见眼前突然驶过一辆马车。
然后,变故横生。
不知是哪里冲过来一个乞丐,狼狈摔倒在马车前,车轮眼看就要碾压到乞丐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