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响亮的一声门响,像是彰显了她内心的惊惧。
她在害怕。悌
害怕自己不经意间又将心全部交了出去,害怕四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要保护自己,此刻却为什么又忍不住依赖?甚至忍不住想把他霸为己有?悌
慕晏辰眸色深邃地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柔声道:“澜溪。”
澜溪紧紧抵着门,纤眉蹙成一团,表情有些痛苦:“你别理我……慕晏辰,你别跟我说话!”谀
慕晏辰眼眸里碾过一丝心疼,语调放得更柔更轻:“宝贝,开开门。”
“你也别这么叫我!”澜溪手微微颤抖,只觉得他越界越得更加厉害,“好恶心……”
慕晏辰嘴角浮起一抹笑,微微苦涩。
他知道刚刚那段话是吓到她了,他不过是想借此让她面对自己的心而已,却没想到她还是会抵触,如此想来也的确是该给一段时间独处让她自己想明白。
可是——
慕晏辰眸色淡然,手覆上把手拧了拧发现她已经上锁:“澜溪,这种天气不要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容易着凉。”
澜溪有些颓然地靠着门往下滑,脚心确实很凉,可更凉的是心,她轻轻抱住自己苦笑了一下,咬唇轻声问道:“慕晏辰你也很可笑,你不是就想告诉我我们只是玩玩而已吗?你给我承诺做什么?难道就为哄我开心?”谀
慕晏辰凝视着磨砂的玻璃门,嘴角勾出一抹无声的苦笑。
“我想要哄你开心又怎么样?”他轻声说,“我爱你,自然看不得你有一星半点的不开心。澜溪,我们好好相处的时间虽然短,可难道你就感觉不到,我待你如何?”
这屈指可数的几日,难道还不够让她察觉到,他慕晏辰不仅是玩玩而已?
客厅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本不想理,可是那嗡嗡声持续着,扰人心智。
慕晏辰见她没有开门的意思,眸色轻柔地缓和下来,贴着门轻声道:“听话先起来,我待会再过来。”
他说完便走到客厅沙发旁边抓起手机。
没想到打电话来的竟然是Branda。
“很抱歉慕总,我……我本来不想打扰您,我想找的是澜溪。”Branda尴尬说。
慕晏辰清眸扫一眼浴室的门,淡淡道:“她暂时没空,你跟我说就可以。”
Branda蹙眉许久才开口道:“是这样,我们上次跟贵司签署的合约在她那里,因为这次是不同的项目文件,我们想对比一下合约的细则,看有没有出入,您能不能……”
Branda说不下去了,亲口指使人家老总去做这种事,她都觉得可笑得很。
慕晏辰却点点头,应了一声挂断手机。
他并不知道她平日的文件都放在哪里,只是想起卧室没有床头柜,应该就是在客厅台灯下面的这些柜子里面,随手拉开一个看看,都是一些细碎的东西。
最下面的柜子有些陈旧,没上锁,拉开却是一堆七七八八的文件。
大多是证件。
毕业证,学位证,各种推荐信和证明,甚至还有她初中入团时候的团员证,打开看看,那贴在上面的照片依旧崭新,稚嫩的脸尚且没有长开,却依旧清秀漂亮。
眯了眯眼,慕晏辰把证件放回去,觉得不应该在这里。
可就在关上的瞬间他看到了一抹黄褐色,陈旧的簿子塞在最里面的地方,拿出来,那竟然是一个病历本。
慕晏辰的眉跳了跳!
澜溪在浴室里呆了一会终于有些受不了,她也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下意识地察觉到对方是谁,她打开门走出去,看到他在柜前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讷讷的,轻声问道:“Branda找我什么事?”
慕晏辰没有声音。
澜溪纤眉轻轻蹙起,以为他没有听到,索性过去穿上拖鞋之后再走过来:“那是我听错了吗?不是Branda找我?”
慕晏辰挺拔僵直的背终于动了动,淡漠如水的嗓音在前面发出:“她问你要上一次签约的文件。”
澜溪一怔,反应过来,点点头:“是在我这儿,我去拿。”
她转身,手腕却被扣住。
澜溪心里紧张起来,想着他如果要继续刚刚的话题自己该说什么,却没想到他转身,眼里满满的都是可怕的阴戾,抿着的薄唇泛着一丝苍白,吐出的字冰冷凉薄:“你难道不想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澜溪的脸霎时白了白。
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水眸下意识地望向他刚刚呆过的地方,清晰地看到那个自己存放文件的柜子被打开,而摊开在地上的那个黄褐色的簿子,是曾经她在A市医院的病历本。她没有用假名的习惯,上面清楚的“慕澜溪”三个字,也刺痛了她自己的心和眼。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分开的四年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只要你问我统统都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澜溪,我一直都
孤身一人。你觉得不可能是么?我也觉得我疯了,可以这么长时间里谁都不碰,只因为我心里装着一个你!”慕晏辰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暴怒,眸色深得发青,凝重欲滴,剧痛化成血丝爬上双眸,“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白?”
澜溪感觉自己呼吸被哽住了,满腔的湿热,却发不出一个字。
慕晏辰倏然将她拽到怀里来,压下心底的震颤拥住她,哑声道:“那天乔启阳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就没有当过真,我一天都没有当过,现在我只想听听你的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澜溪,只要你说,我就肯信。”
他俯身下来,炙热的气息与她的呼吸交融着,等她给的一个答案。
澜溪眼眶酸的厉害。
她一直都在逃避的事,一直都那么想忘记的事,还是被他亲自撕裂开来看。她能够怎么回答?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很贱,很无可救药,她怎么能忘了呢?怎么能忘了当初自己在一个偌大的陌生城市面对这样无力的事,险些快被逼疯,而她现在居然重蹈覆辙地跟他在一起,还要跟他解释她这四年里到底有多么不忠贞不自爱,和别的男人鬼混、堕胎!区区的一张薄纸,竟给她的四年烙上了这样不堪的烙印!
水眸里溢满湿热的泪水,她轻轻抬眸道:“……哥,我也会长大啊。”
那轻柔绵软的一声,让慕晏辰健硕的身躯震了一下。
她轻轻侧过小脸摩挲着他的掌心,柔声道:“反正我的第一次恋爱就那么不堪,以后还能好到哪里去?我又不可能跟你一辈子,难道还不允许我去跟着别人?至于你看到的那个,不过就是玩过火了,打个胎很正常。”
压下心脏里撕裂般的剧痛,她抬眸哑声道:“我们班里的女生基本上全部都去过医院做过这种事,只是我不小心被你发现而已,怎么,你现在,也开始嫌弃我了吗?”
踮脚,澜溪的红唇轻柔地覆上他的耳,忍着眼底泛起的滚烫泪水道:“慕晏辰,是你不管不顾地硬要把我带入成人世界的,你凭什么,又要怪我玩不起?”
那清晰的句子,如尖刀一般,字字狠狠地扎入他的心脏,鲜血横流!!
慕晏辰被胸腔里的剧痛磋磨得说不出话,他抱着她的臂弯开始剧烈颤抖,终于在那一股剧痛抵达顶峰的时候再也无法忍受,猛然将她从怀里狠狠地推开!自己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她怎么可以这样?
——澜溪,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他知道一切都无可厚非,他知道她说的每一句都对,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丁点责怪她的理由!!可是心里那么疼是为什么?
他高估了自己。
他的占有欲竟然那样强烈,从曾经看到她和乔启阳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连她被人碰一下都不能容忍,他何以去容忍她跟别人有肌肤之亲,甚至还有孩子?!
孩子……
深呼吸,却连呼吸里都是火燎火燎的痛感,慕晏辰压着眼底的剧痛走过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骤然觉得她瘦得可怕,他臂膀勒紧,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身体里。
“你先在这里呆一会。”他薄唇覆上她的耳,哑声道,“我出去走走,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