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保镖蹙眉对视了一眼,拿这样的哭喊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依照命令请她稍微远离一点,病房的门却在此刻被打开,一个修长挺拔的墨色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保镖瞬间屏息垂首,退开了一步丫。
聂明轩本在病房里轻轻环抱着苏暖安睡,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微微蹙眉,眸子里深意不明,想着也该是把一切彻底解决的时刻,亲了亲熟睡中的她便恋恋不舍地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聂妈妈满身的优雅高贵尽失,自毁形象地痛哭着,却在看到聂明轩走出来的瞬间猛然捂住嘴,不可置信。
滚烫的眼泪还是止不住,颤抖着凝在了眼眶里。
聂明轩诧异地看了看她,嘴角顿时勾起魅惑人心的笑来,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跑到医院来哭?嗯?”
他挺拔的身影走过去,含笑的双眸里透着深意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聂妈妈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她手脚发颤,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激动地扑上去求他别太绝情,还是失声痛骂他作为一个儿子大逆不道!!可无论怎样自己都已失态,她别开脸冷硬地对着他,心头尖锐的酸涩却已经股股往上冒,再也止不住了。
聂明轩帮她擦眼泪的动作一滞,勾唇笑了笑,低低道:“这儿倒是的确不能吵……我们进去休息室说话,嗯?”
……
家属休息室。
金属色的袖扣在眼前一闪,冒着热气的纸杯已经落在了她面前,聂明轩一张俊脸勾人心魄,浅笑着柔声道:“妈,喝水。”
聂妈妈瞪大眼睛诧异至极地看他,脸色煞白。
冷笑一声,她眼角含着泪道:“你还在这里跟我装?……明轩,我知道你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妈现在守着聂家的整个身家都奈何不了你半分,用什么都威胁不着你,你爸也差点被你气出病来!……你还装什么?有没有必要对妈那么客气?”
尖锐的心酸刺得她眼眶泛红。
——不是要报复吗?现在报复的机会来了,他怎么不狠狠地对她冷嘲热讽一般,再告诫他们别再不自量力地插手他的人生,逼他选择他死都不想走的路?!
聂明轩脸色阴沉地变了变。
缓了口气他哑声道:“妈,我长这么大你见没见过我真的跟你翻脸?”
聂妈妈浑身一颤,冷冽如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
勾唇一笑,魅惑横生,他墨色的深眸宛若勾人心魂的湖泊,“我客气吗?——不我不客气。我不过是知道自己是做儿子的,跟家里再怎么闹都要尽孝道,懂礼貌,该做的我一件都不会落——只是妈,以后‘选择’这回事,我自己来。”
比如他想要开拓的疆土。
比如他想到留在身边的女人。
那轻描淡写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刺得聂妈妈眼眶更红,她别开眼,深深感觉到了一个事实,就是手里的风筝断了线,他以后往哪儿飞她都管不住,也抓不到。
一切都由不得她自作主张地强势安排了。
“你这半个多月在家里百依百顺地陪我,还听你爸的话去单位工作,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天?一边儿毫不留情地揭发你辛伯伯,一边把娱乐城搞得轰轰烈烈,再把苏暖拢到身边来让我们想动她都动不到!明轩……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策划好了的?”聂妈妈蹙眉不可思议地问道。
聂明轩浓密的睫毛垂下,在俊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开口道:“水凉了。”
聂妈妈这下懂了。
心头狠狠一酸,她强忍着眼里的泪水颤声道:“可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选苏暖——”
“我为什么不能选她?”他冷笑着打断聂妈妈,嘲讽中却透着致命的温柔,“妈你记不记得你拿什么威胁她的?你又记不记得她被你从聂家赶出来的时候顾家人又是如何对待她?那么极品的一家人,换了我我都做不到再亲手牺牲掉自己的爱情去管他们!我聂明轩扪心自问没那么大度!……可她就是做了我做不到的,这还不够?”
他俊脸泛着一丝苍白,继续冷笑,哑声问:“你猜她一个月打几份工,一天工作几个小时,一个月赚多少钱,她自己又用了赚来钱的百分之几??”
“你选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他眸子里泛起血丝,修长的手指攥成拳头往胸口碰了碰,笑着说:“她经常让我觉得这里很疼,让我恨不得把自己有的一切统统都捧到她面前还生怕她不要,让我从早上一清醒就觉得特别有干劲有希望……可是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苏暖不值得我聂明轩来爱……那我没什么好说。”
有我爱她,这就够了。
聂妈妈被震在原地,美眸瞪得如铜铃。
她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鲜少再听年轻人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爱,口口声声说着恶心的表白,可这一次她竟觉得震撼,竟觉得自己那么不可理喻,不颗粒与到到连给自己了解他人的机会都不给。
是她蛮横,跋扈,固执,不可一世。
她的无理取闹弄得世界天翻地覆,到今日无可收场。
美丽的脸泛着苍白,聂妈妈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明轩收了收情绪,深眸里透出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低哑道:“还有件事我本来不想提,等到时机成熟再去告诉你们……妈,你现在想不想听?”
聂妈妈浑身一震,下意识地将皮包攥紧,指甲都用力到生疼,只怕是更难接受的内容。
聂明轩深深凝视着自己的母亲,俊脸泛白,眼神却柔到了极致,哑声道:
“她怀孕了……”
“……时间很短可能连一个月都不到,她这两天发烧检查无意间被检查出来的……我也是才知道……”
幸好,幸好第二次再烧起来的时候医生问过她身体能不能用抗生素,聂明轩鬼使神差地像是想到什么事情请医生过来替她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出来这个结果。
聂妈妈这下被彻底震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盼了那么久的事情突然呼啸而来,她竟然惊得手误无措了。
……
从小房子里搬出来的时候,苏暖抓耳挠腮地想着要留下什么,最后竟只留了一些贴身的用品,除却她的另一外厚外套竟然装不满一个包。她愣愣地看着包被聂明轩的司机放在车的后备箱里,突然萌生了一种酸涩的流浪感。
从半年多年知道自己身世真相开始,颠沛流离,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怎么都定不下来。
这一次走了,去哪里?能呆多久?哪里能给她像颗树苗一样能抓住泥土,然后生根盘亘?
“还留恋什么?里面那个破椅子我坐几下就会塌,床也小得厉害,亲热一下还要担心掉下去……”聂明轩蹙眉嘀咕着,双臂将她紧紧搂过来塞进怀里,吻着她的发丝,“不要看了,我回头统统给你换新的。”
“你嫌小?嫌小你还蹭了半个月呢!”苏暖心里正酸的不行,听他说这句忍不住气得踹他。
聂明轩躲都不躲,攥住她妄动的小手牵过来抱住他的腰,俊脸埋在她耳边魅惑浅笑。
“换个大的给你,可以在上面打滚的那种。”他薄唇亲昵地贴在她耳畔低喃。
苏暖却郁闷地叹口气,只觉得一报还一报。
“那你说吧房租要交多少?不过聂明轩我要跟你说好,我只接受一千以下的,再多了没得给!不住!”苏暖有些笨拙地虚虚抱着他的腰,蹙眉讲条件。
她开始后悔当初要跟聂明轩清算房租了,现在好了吧?傻了吧?这男人住的地方肯定贵得多,笨蛋。
——房租?租个鬼。
聂明轩眸子里蚀骨的冷冽一闪而过,懒得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伸手将后备箱碰上,淡淡开口:“或者我们上车谈?”
苏暖更加郁闷,推开他,绕到车门另一边算计着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打开门钻了进去。
车里。
聂明轩搂住她不顾她的反抗狠狠地亲了她一通,把她神智迷得七荤八素,嫣红的唇瓣湿亮湿亮的,他拇指指腹碾压过她的唇,眸子里一片星辰璀璨,粗喘着跟她商量:“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免你房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