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经过彩霞的洗礼之后显得暗了许多,没有繁星点缀的一大片漆黑掩盖过整个头顶,以惊人速度贪婪的吞噬一切没有光照耀的色彩,风在林叶中悄悄穿梭,今晚是没有月亮的夜晚。
四周很安静,不清楚是包袱准备好打算避个风头还是真的有事,不知何时那七个原本还吵得一蹋糊涂的矮小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了,但看到他们平常打击高蛋白食物军团的武器全不见了之后,才明白他们原来是去狩猎晚餐了,等等回来我死也不碰他们。
小矮人木屋前的小空地,以它为中心升的火营,上头正熬煮着那锅令我想哭以及人生绝望的七彩梦幻药汤,坐在它附近的我瞪着它瞪了许久,内心想法如下:
阿阿,上帝,?就这么狠心让我短短的十六岁人生断送在这可笑的药汤里吗?彩色的!是彩色的耶!如果死掉的话,这死因会害很多人笑死的!不值,不值啊!所以为了不酿成天大的灾害,我会尽量提供?意见!你只要与我合作显现出神迹就好!如何,简单吧?
呃…我想想…
锅子突然长出脚跑掉怎么样?速度很快追不上的那种喔,任谁也无能为力,很棒吧?
──没有反应,锅子并没有长出脚跑掉。
不满意?啧,那么…换火跑掉怎么样?不,会造成森林大火…阿阿!让火突然化成一位火神,然后很不屑的说“老子不爽待在这个地方烧这怪东西!”接着就飞向天空,成为火神星座?
──没有反应,火并没有化成神然后飞向天空变成天空中一群亮眼的小星星。
可恶,是嫌太烂吗!?天上这么多星座,多一个火神又不会死翘翘,我可是很认真才想出来的耶。

真的有那么烂吗?
像是在回应似的,火团中被星火弹出的一颗小石头滚到我面前,它的形状就像fd里面的那个按一个赞的手势,那句“真的有那么烂吗?”就变成“真的有那么烂吗?”。
我以自信心完全瓦解的憔悴面容对着葛蕾琳哭笑不得:“祂…按了一个赞…”
“咦?…什、什么?”葛蕾琳像是突然从恍惚中被我的声音惊醒,看着我愣了一会,随后表情带着歉意:“对不起,刚才在想要如何说明那件事,我没有听清楚…妍刚刚说了什么呢?”
“呃…算了,只是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唉…上帝不帮忙,还+1,到头来还是只能假装听到那个锅子说它中了要煮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才可以打开的诅咒吗?
坐在由小矮人们搬来当椅子的扁平长石上,葛蕾琳就在我的旁边,蓝眼睛的目光忧郁看着营火,橘红的火光把她的脸照得一晃一晃。
“对不起…”
“我没有生气啦,真的不是重要的事。”
她摇摇头:“不是的,对于几天前皇后的破坏,被波及的大家,会受伤的原因都是因为我在这里。”
“你…已经知道了啊。”也对啦,离那件事已经过了数天,白雪理所当然也会知道,绝对是那帮回复力最快的七个矮个子讲的。
“嗯,是小矮人告诉我的…万说他痛得身体完全不能动,只能很不甘心的待在附近看完整个过程…”葛蕾琳低下头,非常内疚,四周开始飘散一种不寻常的气氛令我莫名的极为不安,这、这个感觉好象在哪里有过──
“…身上带着从皇后那儿拿过来的钥匙,得知自己身为童话人物的事情,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悲剧,而我却没有去避免它发生,不知不觉就依照剧情来到这…我当初实在不应该到这里的!”
噢,雪特!
阴影!葛蕾琳的背后出现一个好大的阴影!而且这次非同小可,它巨大的身躯上居然出现两颗像眼睛的发光圆圈在瞪着我!这是危险的征兆,阴影成功升级了啦啦啦!!搞屁啊什么鬼东西呀从来没听说过阴影还会进化的啊啊啊啊!!?
我隐约感受到大地在悲鸣,内心警报大作,现在是红色警戒!在它未成为完全体之前快灭影救灾呀啊啊!!“因、因为是身为童话人物的关系嘛,况且钥匙我身上也有一把,所以责任不全在你身上。”
她沉默了一会,“妍…是因为拿出钥匙,皇后才知道在妍身上的吧。”
“──唔。”呃,这个嘛,是没错…当初看到人一个接着一个被巫婆击倒,想阻止她才拿钥匙当作交换条件。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给了她之后就全把我们灭干净也说不定,因为没必要了…我真是个笨蛋啊,当初怎么会没想到这点!
葛蕾琳没注意到呈现抱头忏悔状态的我,目光还是很忧郁的看着营火的亮光,说:“…我想,皇后既然抓住了诺菈,也大约猜到诺菈将钥匙交给了妍和旭其中一位保管,但她却不知道是哪一人,依皇后的个性不会将魔力耗费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好象有位叫卡尔的男性假扮成雷前来,也许他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连卡尔的事也知道了吗,“也是小矮人们告诉你的?”
“是的,他们说你们离去的这段时间有和他聊天过,听说卡尔先生很健谈,一点也不像坏人。”
不像坏人啊…和莉迪亚比较起来,给人的感觉就差上了一大截没错。
“老实说,在清醒之后看到被破坏的环境,血像是被拿来当作装饰般,眼前令人窒息一切的一切,当事后得知是皇后所为时…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沉痛的闭上双眼,回忆起当时的惨况还是令葛蕾琳不免有些阴影,伤害她的朋友是从小看她长大的人,而且是真的将她当成后患想置她于死地,为的就只有这两把钥匙。
“记得在我们刚见面不久的那一段时间,不是有说了一些有关莉迪亚后母还有我逃走过程的事?”
那些事…喔喔!“我还记得,你就是在那时带着另一把黑色的钥匙逃出来的,巫婆还打算置你于死地。”
“嗯…由于当初觉得没什么关联,所以没有说出来,而听万说完整个过程之后,回想起来,有一件事很奇怪…”
奇怪的事?努力的回想一遍,记得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加上受伤痛得要命,所以对于过程的某些片段的记忆很模糊,仔细想过之后我还是找不出有哪些可疑的地方。
“是头痛。”
“头痛?”唔,嗯…好象有这么一回事?
“皇后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继续破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头痛就是关键,而且…”经常陷入忧郁的葛蕾琳用对她来讲极少出场的确信口吻,认真的看着我:“…我有一些线索。”
“那一年,大约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刚过世,父皇以及宫里的人都很伤心,我还记得皇后是父皇某次去打猎散心时遇到的女子,因为看到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在森林里所以带回宫里照顾的。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早晨的庭园里,我想去那儿逛逛,因为那里有母亲最喜欢的白樱花丛。那时起了薄薄的雾,几丝阳光才刚露脸,一开始我还不知道她是谁,遇到她我就躲了起来,她背对着我待在那儿看着一望无际的花海,在雪白花瓣的衬托下她的黑色长发很显眼。
“皇后在那里站了好久,些许看得到侧面的容貌毫无表情,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她呆若的望着满山满谷的白樱,好象在想着什么,我挪动身子想在不被发现的状况下更靠近一点看,但却听到皇后喃喃自语着:“白樱花吗…这个令人怀念的白色,安也曾经很喜欢呢…”
“面目原本冷冰的她打从心底渐渐勾起淡淡的微笑,像是想起了快乐的回忆那样笑着,一瞬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白色──她有一瞬间就像是全身纯白的女祭司。
“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带这陌生女子回宫──因为皇后笑的样子像极了我去逝的母亲。
“…但是很突然的,她的头开始剧烈疼痛,一个人忍着痛摇摇晃晃的慌张离开庭园。之后父皇召集大家宣布她是新任的皇后,当我再看到时她已经变了一个样,完全不是原先发自内心的笑容,而是一个令人颤栗、被鬼异的气息蒙盖的微笑。”
葛蕾琳停止继续说下去,她低着头,似乎出自本能的不愿再多回想,故事述说到这里大致明白她为何会提出小时候事情的理由了──莉迪亚有很不寻常的症状,这不是她本人能加以控制的,而且头痛之后居还会有类似双重人格的恐怖情况出现!
“但是她为什么会头痛呢?”我问道。明明是强得跟怪物一样的人…她的症状让我不解,重感冒?老毛病?还是为了统治报复外界压力太大造成的?如果是最最后者也许可以建议她去找心理医师比较好,大概像这样吧──…
莉迪亚:“医生,我头有点痛。”
心理医生:“也许是压力大,你有烦恼的问题吗?我可以试着帮你解决。”
莉迪亚:“有的,我想报复外界,把人类当狗一样践踏,再一次把他们杀个精光,这就是我的目标,请问我该怎么做比较好呢?”
心理医生:“精神有些异常,好象超出我治疗的范围了,稍等一下,我打电话叫精神科的同僚来…”
想到这,我抱着头不敢往下想────啊啊,不行啊!那位心理医师一定会在打电话之前被干掉的啊!
“对于头痛,皇后解释是从小就有的毛病,在那次之后我也看过好几次她难过的摀着头急忙离开人们的样子,虽然是疾病,但是总觉得就是不对劲…很不自然…怎么说呢?”葛蕾琳偏头努力寻找适当的形容词,思考了很久:“像长了另一个诡异的东西?…对不起,我不会解释。”
长了另一个东西?怎么像外星人为了入侵地球设下控制人类陷阱的感觉,怪恶心的…而且白雪刚才所说的白色祭司也让我有些在意,那是和巫婆的形象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吧。
葛蕾琳突然“啊”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虽然和头痛没什么关系…当时在庭园的,并不只有皇后一个人。”
“咦?”
“皇后离开后我发现庭园有些骚动,于是上前查看。”她边回想边说:“大约和我差不多大,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当时她一个人躲在白樱花丛下,像血液一般鲜红的发色和瞳孔令人印象深刻,冰冷的面容和皇后很像,尤其是眼神──看不到任何东西,消瘦的身躯也有许多受伤处,最明显的是左脸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葛蕾琳顿了一会,说:“但自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不管怎么找都没有那个女孩的踪迹,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红色的女孩?唔──”我在脑海里重新将剧情回想一遍,红色的女孩…红色…有这角色吗?说到红色顶多也只想到苹果而已,它现在也已经领便当不会再出现了。
“妍是外界的人,对于童话应该比我还清楚,有什么线索吗?”葛蕾琳用抱着希望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我摇头放弃,“根本没有这个角色,还是红色的…会不会其实是仆人的孩子,看到莉迪亚吓得躲进花丛里?”
“不会的,宫里有负责总管理的人在,没看过这样的孩童。”提出来的可能性被她否决,希望又没了的葛蕾琳相当苦脑的样子,“而且回想起来,她的身上也有一种诡异…散发出来的魔力也令我在意,那样的气息黑得太纯净了…不太像人类会有的。”
“…”哇赛,这小孩也太神秘了吧!?一个巫婆疾病的疑点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这女孩身上竟然有一大堆疑点啊!
“最近这几年宫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不明的惨死,也没有看见她遇害的尸首,那血红色的短发很显眼,不会漏看的。”葛蕾琳笃定的说:“…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有可能还在城堡里,或许可以找她帮忙。”
──出现了,和雷利一样靠着直觉本能呢,这两人果然有相同之处啊。
“对了,之前老大万还有说皇后离开后,怨叹某两人在巫婆离开后还相亲相爱拥抱再一起,超级没良心什么的…”葛蕾琳突如其来提问,由于万加入太多主观,她不是很清楚。
“吓!?”我压着受惊的胸口缩成一团,心脏!我刚才明确感受到心脏停了一秒半!!
“他没说名子,先前一直很好奇是不是你和────”
“──停────!!”看我的必杀技──“打断你想说的话”大绝招!强吧!这是我引以为傲的技能之一!!
“!?”葛蕾琳错愕傻在一边。
“呃…那个,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他…就是…”我比手画脚想解释清楚让她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误会──
回想起那时的情况,惊吓过度的我思考能力降到一个极至,以为自己差一点死掉本能抱住身为同乡人一路走过来的旭,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记得当时他抱得很紧…而待在他身边的确可以让我平静下来,安心的感觉──
OK,没问题,好好说明给她听,她一定能理解的──…
────唔啊啊啊!怎么可能没问题啊!这个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误会啊!!
“那个…妍?你的脸色不太好耶,脸颊好红喔…”葛蕾琳察觉到我不太对劲,非常担心的问。
“啊?什么?喔,我很好,你看,我知道这是一。”我比出一根手指头,脸好热,头晕晕的。
“…”很显然地,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背对的不远处渐渐有些骚动,有人往这里走近,白雪听到脚步声连忙回头一看:“…咦,你们终于出现了,整个下午到底是去哪儿了?”
“没什么。”雷利很简洁的带过。
“!”我吓了一跳,心中的某个紧急开关突然被打开,整个神经处于最高的警戒状态。天吶,他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时机也太刚好了吧?没想起那件事还好,现在看到人我可能会羞死…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等等,冷静一点!奇怪,我在怎么办什么啊,不就是平常都会看到的人吗,为什么会有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最近真的越来越奇怪了,真不像自己,回归平常心、平常心…要自然!
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转头时让身体不至于看起来那么僵硬,用最自然的面容面对:“回、回来啦?”
回头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旭,他正好站在我身后,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脏,旭看着那锅奇怪的锅子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真不愧是有练过的,能察觉到那锅里头正煮着不祥物质!
“?”听到声音,他低头目光对上我:“…嗯。”
胸口果然还是很难受啊──
然后,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不然,很奇怪的他就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要转头也不是,不转头也不是,我会很尴尬。
“…干嘛?”时间经过五秒,这对我来讲就像经过五年,最后被盯着看的压迫感使我撑不下去只好出声停止这恶梦。
“表情好象世界末日。”旭很直接的回答,不到半秒的时间可以推断他从一开始就想这么讲,没别的。
“…”
吸气──吐气。嗯,很好,非常好,头晕和不知所措的感觉瞬间消失了,现在的我心情不知怎么怅然无比,如此的神清气爽,仿佛所有压力全都消散了一般,身心都来到了人间仙境…这种感觉,啊,我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顿悟吗?排除了杂念,我看到了我内心唯一的一个想法──…
────你少说两句是会死啊!?
旭:“…这是什么?”
葛蕾琳:“这是药汤,因为你们走太快了所以来不及说,对身体很好喔。”
雷利:“咕噜。”
雷利:“碰!”←第二次因误喝不能食的东西昏倒。
妍:“…”
旭:“…”
妍:“唉呀,真是的,我忘记我妈交代我要买酱油…”
葛蕾琳:“咦?可是妍的母亲不是在外界──…等等!妍!?”
旭:“”
葛蕾琳:“…也、也许药效强了点,但真的有帮助,旭不会说不喝吧?”
旭:“家里的盐巴好象──”
葛蕾琳:“…怎么连你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