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脱下来吧,有洗衣机,估计一会儿就能干了,”安然抬头看着乐思桀,见他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你能来福利院帮忙,孩子们很开心,但你穿成这样怎么去公司开会?”
“你也替我担心对不对?”乐思桀抓住安然的手,在脸上细细的摩沙,她奋力挣脱,尽管那不大可能。他看到安然的灵魂里去。
“小朋友很难照顾的,如果你为了什么人来这里,大可不必,以后,以后你还是别来了。”安然松开乐思桀的手。
乐思桀不用看也知道她微妙措辞间情感的起伏,不愿意提起的过去,终究要有人承担不是吗。
他想此刻穿越隔断的空间,把她紧紧拥入怀抱,可乐思桀没有,他不想再波动过大的情绪去感染她。
他灵机一动,换了一个说法,日子还是细水长流来得实在些。
你得慢慢来。
“要不陪我走走吧,”他低头看看惨不忍睹的衬衫,笑着说,“是啊,反正都花了,何必在乎细枝末节,这样无人的小街,也应该没人认出我吧。”
“好,就当我替小天使们赔罪。”
“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件衣服而已。”
暮春三月的阳光清新明丽,两个人漫步街头,身边的事物有种缓慢的倒退的萧条感。
春天适合冰释前嫌当然了也助长病毒细菌的蔓延。
安然和乐思桀漫步街头的时候,注意到预知梦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应该是个男人。
他和孟雨晴待在一起,准确地说是路过陈叔的店。
“怎么了?”乐思桀问安然。
看出她目不转睛的出神的样子,“想喝一杯咖啡吗?”
安然摇头。也不奇怪,孟雨晴那样的女人应该不缺男人吧。
“不如,我带你去忧城河转转。”乐思桀提议。
乐思桀忽然想起夏安然反复想要抹掉的涂鸦。
那所栈桥上还有没有了,真就不知道了。
他们走着走着,走到栈桥。
窄又高的陡峭的桥,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夏安然乐此不疲,她的头发丝都跟着兴奋。
乐思桀假装心平气和却也发怵,底下就是湍流不急的江水。
夏安然走到一半的台阶还是下来了。
不禁想起高中时候体检,身材高大,长得很壮的男生,晕血。害怕护士抽血。
而安然刘胡兰喝辣椒水的凛然大气,撸起袖子,大方地说,“快点快点,来吧来吧,别犹豫,整完拉倒。”
想着那副滑稽的样子,夏安然就笑了,开怀的笑。
乐思桀也莫名跟着笑。两个人就像多年好朋友,见证过彼此丢脸的时刻。
“其实——”你知不知道彼岸花假死的事情,乐思桀想问,却被迎面来得兄妹俩打断了。
“安然姐姐!”铭珠冲向安然给她一个大大的热烈的拥抱。顾西爵在身后揉着铭珠的头发,“你这样安然会喘不过气。”
“不不不,我就要抱安然姐姐。我有姐姐哥哥,我为什么不抱。”铭珠嘟起粉嫩的唇,像失而复得金银财宝的穷人,欣喜的死命的护住她的财富。
“好好好,你抱你抱,真是任性的丫头。”顾西爵朝铭珠的后脖子拧了一把。
然后他看看乐思桀又瞥见安然眼睛里不易察觉的腼腆的尴尬,掠过顾西爵的眼眸,她没话找话,“这段时间听说,你帮博士导师办事,是不是特别忙?”这个官方的话题,安然不失时机的打开了。
“是的,导师现在不好伺候,表面上看,我们是高学历,其实就是一个跑腿打杂的。”
“就是就是,安然姐姐你看我哥哥都瘦了。”铭珠夸张地捏了一下西爵的下巴,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她笨拙地,掂起脚尖的样子,甚是可爱。
也对,现在铭珠任何的一举一动,在顾西爵的眼睛里都是放大的可爱,一潭死水的生活总是泛起一点波澜了。
“哪有那么夸张。”顾西爵更正铭珠的话,其实事实不用顾西爵说明安然也明白,现在高校并非高中生思维象牙塔般单纯,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吾诈,在更高的学府更所谓公平的地方,显示得淋漓尽致。
乐思桀看着几个人的寒暄熟络。明明才见面没多久,就非要显示一副久别重逢的油腻画面,他觉得不自在,应付这些煽情的画面。
默契地从顾西爵的眼中,捕捉到他曾经一直极力维护的东西,男人的尊严,男人的面子。
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连普通人际关系应付不过来的笨蛋呢,于是,乐思桀淡然一笑,开玩笑的说,“各位科学家,公务在繁忙也不至于在大街上讨论吧,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铭珠倒是聪明的听出乐思桀的口是心非,她知道乐思桀为了和安然姐在一起付出多大努力,她赶忙找借口拽着顾西爵跑开了。
“咱们可不当电灯泡。”铭珠摇头晃脑的说。
顾西爵眼睛里的光芒离开安然后收敛,他沉声“嗯”了一句。
铭珠看着哥哥眼里的专注,他们说当你把所有的注意都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会吸走你的光芒,是你把那个人照亮,她的身上有你的光芒。
“哥,你是不是喜欢安然姐?”铭珠眨着大眼睛追究顾西爵眼睛里的躲闪。
“是。”
他的回答无比坚定。
“啊,”显然铭珠有点失望,“你也喜欢安然姐,思桀大哥也喜欢,你们俩个都对我这么好,我该帮谁才是呢?”她挠挠头。
真是被你的天真打败了,“好了好了,铭珠,把你自己的事儿整明白比什么都强,我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
“哦,那哥哥,”她眼睛滴溜溜的转,像动画片里的海绵宝宝装委屈的撒娇,“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什么好消息?”
“哥,哥哥”她欢天喜地坏笑,“我说了你不准打我。”
“好你说。”顾西爵漫不经心地说。
铭珠癫癫的跑过来,踮起脚尖,趴在顾西爵耳边说,他还一度被铭珠的气息弄得痒痒的想笑。
可他最终听清铭珠的话时,表情惊悚果断地说“不行!你绝对不可以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