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之处,修子猛喝了一口酒,笑着,“我现在混的不好,你别笑话我。”
乐思桀也深抿了一口,烈酒入肠,辛辣,他有点生气:“你说什么呢!”
修子说,那之后,他老婆和她吵了一架,说他给不了她安全感,说他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孩子还没满月,那时候也正值冬天,“她就在大冷天,抱着孩子走回了娘家,你能想象吗,东北这天气,她一个人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才打到车。”
“那之后呢,你去找弟妹回来的吗?”
“是,我把贷款的活儿推了,彻底的不干了,桀哥,我有时候,发现这人啊,不能光想挣钱,你说,这人不在了,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
乐思桀连连点头,“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跟一哥们儿,跟着跑推销,开着小电瓶,一家家的卖洗衣粉,然后攒了一点积蓄,盖了平房,人啊,有时候就要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儿。”
修子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乐思桀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跟着笑笑。
不一会儿,修子说忧城胡同这一片儿,挺乱的,让乐思桀暂时在这小住一晚,“这家酒馆我也蛮熟悉,老板人不错,”修子后来又叫了一瓶酒,起身走的时候,乐思桀看着他的光头,后面印了一个特别大的小灰灰。
修子少年时候,绝对是个英气的男孩,轮廓清晰,棱角分明,到了这个年纪,他眼眶凹陷,但仔细端详也能看出他有点男子汉的霸气。
乐思桀很是搞不懂,为什么他脑袋后面要印一个“小灰灰”呢?是为了赶流行?这样子看着着实的搞笑,甚至滑稽。
没过一会,乐思桀的手机铃声愉快地唱起歌来,是安然打来的。
“嫂子吧?”修子夹了一口菜忙往嘴里送。
“嗯。她马上就到了。”乐思桀紧抿着嘴巴,眼含笑意。
“桀哥,我真看好你和嫂子,从高中到现在,不容易。”说着他举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
两个久未见面的老友,对着一点小菜,几杯啤酒下肚,就有点要喝醉了。
恰好此时安然赶过来,“你又喝这么多酒。”她去搀扶乐思桀。
乐思桀摆了摆手,也没怎么喝多,“这点酒对我来说小意思,没喝多。你相信我。”
安然鉴定的看着乐思桀看样子也还算清醒,修子笑着,“嫂子,真挺关心你的桀哥,真好啊,你们俩,真好……”
安然怪乐思桀把修子灌醉了,修子好心把小酒馆客栈旅店的房间给他们俩准备好了。“这一片儿,桀哥,你就别跟我推辞,我熟。”
修子喝完酒,摇晃这“小灰灰”的脑袋,回旁边不远处的家,他离小酒馆的位置不远,坐在院子里,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围绕在他身边。
灯火通明,安然坐在忧城小胡同口,从这里望去景色不错,万家灯火映照在水里,她沿着台阶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乐思桀,“这边的小食杂店还挺难找。”故作轻松的口吻。
“我不抽了,真的戒了。”乐思桀推脱,认真的说。
“真的?”安然踢掉鞋子,游荡着双腿,侧着脸,长发飘飘。
“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抽了。”
简直受宠若惊,露出两个酒窝,“你们男的是不是特讨厌我们女生的絮絮叨叨?”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不讨厌。”
不讨厌喜欢的人碎碎念吧,男人嘛,不是要大度一些。
接近傍晚的时候,安然才反应过来,修子预定的农家客栈是单间。
“这……跟老板说一下,换个房间。”
“你是我合法上的妻子,住一起怎么了。”乐思桀一边走,一边轻晃着脑袋,这次出行,他乐在其中。
“不行。”安然追赶上去,“那是外人眼里的,咱俩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没数呀。”
“好好好,我都听的,我一会儿去改房间。”他朝路边的老爷爷要了一个特别大的棉花糖,白白的像一朵云,他朝那上面轻咬了一小口,棉花糖遮住了一半他的脸,“喏,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这边儿呀,打听到了离小客栈还要等一会儿。”
安然不去接,他就拿着那一团棉花糖不动地方,“快点呀,人都看着呢。”棉花糖在前面左晃右晃,安然去接,那么大一团棉花糖,外面的细棍儿都被乐思桀的手包裹住了。
她一伸手就碰到了乐思桀的指尖。露出两个酒窝,“知道了,那你快点回来。”
乐思桀去前边的客栈跟人家商量,“这个你都吃了吧,我吃甜食牙疼。”
那你还买。
安然向空气中翻了一个白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
临近一个湖边,这里的建筑大都依河而建,湖里倒映各家小型的房子,沿着湖边的台阶坐下来,可以眺望到各家各户晾晒的小孩子的小肚兜,尿布,薄衫,在竹竿上愉快的招翻。
也是从这里,安然看见,二层小楼上,修子推开了窗子,旁边跟着一个女人,在衣杆上晾晒衣服,安然瞧见都是一些小孩子的小衣服。
真好啊,简简单单的不用计较太多的得失,良久,修子从小二楼下来,还带来一些自家酿制的小吃,“嫂子,明儿你和桀哥走的时候,在路上吃。”修子是个热情的人儿。
热情难却,安然点头称谢,连忙答应,恰逢此时,修子身后,过来一个女人,精瘦的,眉眼却极为好看,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小脚丫像练习蛙泳那样,在女人的臂弯,动着。
“几个月啦?”安然本能的小声问,遇见柔软透明的小物种,安然就不自觉地降低分贝,修子的老婆笑意盈盈,也不顾外人的眼光,大方的给怀里的孩子喂奶,“快过百天啦。”
她的眉眼挑高,“你老公呢?”
本以为会要脱口而出,他不是我老公,神奇般的在心里盘旋一下,接着话茬,“哦,他出去了,一会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