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然走到大街上,车上的行人很少,下了一场雨过后,没人出门,也是,梦该醒了,关于乐思桀的梦。
一路上,她揣测乐思桀的话,在爱过恨过之后,想要做到冰释前嫌确实是件很艰难的事情,那些朝露一般的同盟建立在同甘共苦的基础之上。
还有乐思桀,他的心思,只要不傻,她都明白,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她不想告诉在许愿树的时候,就算他求的是上上签,但命运指派她的时间不多了。
要不是乐思桀的保护,那次当真出车祸流血的人是她的话,那么血小板止不住,这就有很多麻烦了,至少她不想病怏怏的,更不想让乐思桀看见她最狼狈的样子。
中心医院的医生催促她好几遍了,她不去看,去了,知道了结果反而更伤心。
外边的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情侣,手挽手欢笑着从她身边走过,窗外的花也开得格外的鲜艳,可在安然的世界里在接到医院通知的那一刻,全部演变成了黑白。
她将背包的拉链拉开,拿出那几张纸哗啦啦的揉成一团,恶狠狠地丢进垃圾桶。
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安然就在附近的肯德基坐下来,人生最舒服的时间,莫过于,吃饭和睡觉。
她点了一份可乐,失神地喝起来,有一个穿着粉嘟嘟的小裙子的天使,一摇一晃地向她走过来,安然冲她笑笑。
看见小孩子,都特别开心。
小天使大概只有两三岁一摇一晃地走起路来,像个小小的不倒翁。
她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阿姨,给你。”
她仰着头,看大人的样子还有点费劲,不过眼睛里的专注就在安然犹豫要不要接过她的棒棒糖的时候,蓄势待发的燃烧起来,亮晶晶的。
安然以为她想让她帮忙拆开甜筒上面的那层包装纸,“要我打开吗?”和孩子说话,轻声细语的。
小天使专注地摇头,表示否定。
安然蹲下来,这样可以和她差不多高,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像诉说着什么一样的眼睛,小的时候,每次爸爸回家,安然都这样被爸爸抱着,几岁的安然像一筐菜一样,被高大的爸爸拎起来,抱在怀里。
爸爸,妈妈说,我的眼睛有你,你的眼睛有我,这就是爱。
安然的思绪回到小时候的温馨,有些感动,小天使又倔强地把甜筒塞给安然的手里,奶声奶气的重复,整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阿姨,我把我的冰淇淋分给你,妈妈说,”她提溜着眼睛思考想说的话,“有开心的东西要懂得分享。”
希望阿姨也开心对不对,吃了甜筒冰淇淋就会快乐对不对?
小天使的小手,在安然的指尖轻轻的一划就像一朵初春的小花绽放蓓蕾,悄悄的,袅娜的。
安然握住她的小手,很真诚地说,“谢谢你,小天使,阿姨收下啦。”
她这才咯咯地笑起来,露出灿烂的一排小白牙。
安然顺着那个方向望去,有一位年轻的女士的视线,目光一直追随着安然,那双眼睛温柔,是小天使的妈妈吧。
接过冰淇淋的那一刻,安然的心暖暖的,好像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能握住温暖,暑假到了,旁边的眼镜女播放着琼瑶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
陆依萍穿着端着酒杯,一脸的倔强,“幸福往往很短暂,还长着翅膀会飞。”
即使那女生带着耳机也能感受到传递的情感,夏安然苦笑一下,拎着包,往前出走,人来人往的地方,又谁会记得谁来过?
其实顾西爵的担心不是多余,某一天的去其他公司跑业务的时候,她看见孟雨晴了,起初以为是看错了,等她定眼一看,那张脸确实是她。
大概不想让她看见她,所以孟雨晴全程格外的低调,打扮也比较从前,有很明显的不同,素净太多。
她当时在抱着一沓文件,大约是做一些复印,买咖啡的灵活。
那家公司夏安然之前打过交道,老板出了名的话多,并且不好伺候,经常加班,唯一的好处,就是起点低,薪水高。
所以,孟雨晴在那里,以她的精神状态,老板大概算破格录取。
夏安然很想走过去,问问她,可是又停住了,迎面来了戴眼镜的雷厉风行的女人,包臀裙,样子不太友善,“十点开会,怎么现在才送到。”
孟雨晴居然没有回击,而是默默地把咖啡递到她面前,还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那人白了孟雨晴一眼,春满乾坤地走了。
留在一旁的夏安然很是惊讶。
其实,如果放在十七八岁,虽然夏安然长得也不错,但她知道,她这样的女生远没有孟雨晴有激情,远没有铭珠生动。
只是在时间的棱角下,她懂得生存,或者说适合生活,固执地没有长大能在这个世界,还肯带着她疯狂的人,除了乐思桀没有别人。
想到这里街对面的人按着喇叭,车子排起了长龙,每个人在日新月异地新闻里,茫然不知所错,其实,每个人都一样。
她望着对面的楼群,就在十七岁的时候,有个女孩站在教学楼的顶端,风吹乱她凌乱的发,她哭着抱起什么都懵懂的夏安然,浓浓的睫毛膏的黑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即使哭花了妆,她依然美丽得让人心碎,“安然,我怀孕了。”
她让那些男人为她疯狂,当然在绚烂的背后,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夏安然抱住孟雨晴,单纯的什么都不直道,“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做任何决定。”
孟雨晴的眼泪像雪珠子,一串串掉下来,连绵不绝,模糊视觉,她抱着她下来,两个人跌落在顶楼的天台上,没有人知道,在抱她下来的那一刻,安然也是害怕的,害怕她再也见不到孟雨晴,害怕就这样失去彼此。
从那一刻起,两个人就约定了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她说,安然,你还是朵白莲花,而我,已经被这个社会扎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