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奶奶,捂着皱纹干燥的面颊,从老头身后出来,操着一口浓厚地地方话。
“前边过不去。”半晌夏安然才辨认的清楚,她说了什么。
“为什么过不去?”
“河流下游,水太急。”
“不能绕道吗?”
“有没有其他路啊,大娘。”老奶奶耳朵不好使,说了第一句的时候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再喊一遍的时候,大娘好像听清楚了,指了指另外相反的方向。
老大爷板着脸,跟老奶奶说了什么,“你不要过来了,那边真的很危险。”
“那我该怎么办?”
“姑娘你再等一会儿再走吧,旁边就是我家,你先跟我们避一避,反正滑坡是常事,等雨停了,你再走也行。”
老奶奶尽量用乐观的声音回复。
“不用了大娘,谢谢你的好意,我从那边绕道去,”孩子们还等着她快点回去,昨天已经下过一场雨了,今天就不会再下了吧。
夏安然望着天空的一边看,安慰自己说道。
“千万不要往东边的小山坡里走,被泥石流卷进去,尸体都找不到。”老大爷板着脸,严肃的警告。
其实她也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老奶奶好心的指了指旁边大约半人高的灌木丛。
旁边河流下游已经有水流不断的湍急向下了,还有一些小石子儿顺着河流往下淌。
心咯噔咯噔的,死死盯了那片看似平静地小山坡一眼,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踏足那里。
“这样吧,姑娘,你顺着那条十字路走,走到半山腰的位置,那块儿干完农活儿的人多,再问问他们,千万别自己走啊。”老奶奶忧心忡忡的叮嘱,“那里很危险的,你一个姑娘家,注意安全啊!”
雪上加霜的是,走到半山腰,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天空乌云密布,要下一场大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绕道,继续的按路途返回去。
突然的,刚才再大的胆子,莫名的恐慌起来,半山腰干农活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就像一个人站在荒岛上,孤立无援,周围陪她的除了漫天压抑的淅沥沥的小雨,就是剩下那些树叶沙沙的冰冷,窸窸窣窣的声响。
脚下的鞋子又湿又滑。
就算是想快点跑回去都没可能了。
最怕迷路,周围转来转去,太容易迷路了。
站在半山腰那个位置不敢走了。
手机讯号也中断了。
安然突然想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死去。
她问自己,你怕不怕死?
怕。
回答的声音那样的坚定。
如果可以活下来,她一定好好的活,什么人也不为,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她咬着牙,身体恐惧和寒冷占据了大量思考的意识。
走了太长的山路,脚也有些酸麻。
过了一会儿,站在山峦上,瑟瑟发抖,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身上扛着锄头。
渺茫的希望再一次的被点燃了。
可惜,这一次的情况并不像预想的那样的乐观以为可以通过,河流流动的越来越湍急,听周围的刚下地干完活的人说,他们听到东边小山坡石头滚动的巨大的声响。
又是一个寂寥空旷的荒地,既担心教室里的学生,也怕这个地方突如其来的那一场泥石流,顷刻之间,一切化为乌有。
闷雷滚滚的天空,巨大沉闷的恐怖声响,好像巨兽在怒吼,不时的天际处,有电火光银色的宛如巨龙般蜿蜒着一闪而过。
站在低矮,湿滑的半山腰土坡,夏安然时不时的向远处张望,
听农民说泥石流的惨状和恐怖,夏安然愈加的胆战心惊,而且也说就算天气晴好,也不要一个人从山里走。女孩子一个人太危险。
“大哥,你镰刀,能借我用一下吗?”就算不怕死,她也不想死之前受欺负,还有孩子们等着她呢。
“姑娘,你别害怕,跟我们大伙一起回去。”大哥看着旁边的几个男人和女人,点头示意。
正思考着呢,一个背着锄头的女人,歪歪斜斜的跑过来,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一过来就大呼小叫,“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大哥刷地放下锄头,脸色铁青。
女人着急忙慌的连比划带喊,看样子山那头的雨下大了,要山体滑坡了。
“还傻站着干什么!”男人大吼,“快跑啊!”
大家手忙脚乱的扔下拾掇锄头,冲进山坡下,拽起安然撒腿就跑,天上依旧不停的哗啦啦的下着雨,越来越急。
“别去东边!”锄头男人吼了一句,“跟着我!”
夏安然一个踉跄,差点儿就从一个山坡上摔下去,大哥一个大力,抓住了她的手腕,拉起她就跑。
一边那声好似惊雷滚动的轰鸣,越来越靠近。
回头张望过去,剩下的一小堆人,正试图拦住一辆拖拉机车,车子嗡嗡的响了两声,车轮卷起巨大的泥浆,迸溅到村民的身上,立刻变成斑点狗。
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狂敲着车门,只看车子倒退一步,“嗡”的一声,一溜烟,司机没管这帮人,自个儿跑了。
夏安然拖着千斤重的鞋底子,和农民大哥一起冲出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喉咙仿佛被刀片隔断一样的生疼,五脏六腑的空气几乎全部被挤出来了,腥甜的味道盘旋在嗓子眼周围。
旁边一看是大约半人高的低矮灌木丛,中雨一直下着,好像只会更大,不会停了。
双腿深陷在泥巴里,本来就拼了老命的长跑,外加这么恶劣的地势环境,原来跑一步的酸累这次足足增加了十倍。
严重的超过身体负荷。
就像大学时候,参加的体能测试,最后一圈的八百米,双腿瘫软,要不是求生意识,真的下一秒钟,就倒在这里,一命呜呼了。
死,可是体能测试能考察一个人的身体素质,这次历险是考察什么呢?
脑子一片空白,腿和手,都不住的在颤抖,身上的雨衣早就不起作用,里面的衣服全部的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