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忍不住的颤抖,估计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时间的大走针在身后走,紧张到额头上不停的开始冒汗,身后的衣服不知是因为出汗浸湿还是雨水浸湿了后背完全的不能动。
整个身子僵硬在那里,右脚完全的麻了,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一会儿,体力透支,就无法正常的活动,恐怕在呆上这么一会儿马上就要体力透支了。
那种酸麻的感觉流经全身,四肢百骸充满战栗。
像一股强大的电流控制微弱的神经,保持这样僵硬的姿势——无非就是为了,不让另外的一只脚深陷进去,要不然整个人陷进沼泽里,那乐思桀也会受到牵连,更何况,搞不好泥石流一会儿呼啸着过来,那俩人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眼下最重要的除了劝他离开这里就没有任何的话想说,也来不及说。
夏安然站在那里甚至很难确定,是不是再挪动一步,就一下子陷入深不可测的沼泽里,她大口喘着粗气,眼睛布满血丝,头发在风中飞扬,僵持了一会儿,视死如归的开口跟乐思桀说:
“我最后有几件事要告诉你。”
“银行卡放在书桌,中间的带锁的抽屉里,两张卡都在,你告诉铭珠,她知道是那个抽屉,密码是你车子的后六位,”她的目光带着急切的恳求,“我爸爸的事情对不起你,我向他跟你道歉……如果我死了,麻烦你把我爸爸妈妈合葬一起,我的骨灰散到大海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大海……”
“够了!别说了!”
乐思桀瞪着双眼,情绪在这一刻开始失控,双目赤红,他咬牙切齿的说,“安然,我现在的手就拉着你,就算死我们也一起死,我们活就一起活!我不听你跟我说的这些!”
她急切的几乎要哭出来,右脚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直接半个身子陷进去,无法动弹丝毫,“我求求你,求求你快走!”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趴在地上,咬牙切齿,“我不会放弃你!”
“我求求你,快走好不好?”她终于撑不住了,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沉,沼泽已经没到腰了,脸上早已经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思桀,求你了,我真的不行了!求你!”
他固执地绷着一张脸,沼泽遍布丛生,这样耗着,他恐怕早已经体力不支,却死死的拉住她的手。
自从陷入沼泽地,她头一次看到他情绪失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嘴唇都快咬出血,双目通红,“安然,你说过你爱我,你还记得?你爱我,就为我坚持下来……”
他的声音沙哑,翻动侧身仍死死的扣住夏安然的手,“在坚持一会儿,救援队马上就来人了!”
那一个瞬间,所有的话全部堵在胸口,排山倒海向嗓子眼涌去,压抑,恐惧,紧张全部化作一股腥甜的味道堵在那里,可能是一口鲜血吧,可能是一顿嚎啕大哭,可能是那个发了癫颤抖的灵魂。
时间仿佛在此刻按下静止键,直道灌木丛入口处,传来动静,农民大哥连滚带爬的来到乐思桀身边,操着一口地方口音急切的呼喊。
乐思桀转过头,艰难的跟他说了两句,抓着安然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当复杂的心情,明明清楚稍微一动就卷入沼泽,瞬间的淹没里面,眼看着大雨一直下,脚踩着湿滑的地方,寸步都不敢挪动。
就在不远处,还面临卷入泥石流的危险,人被逼到绝境,一丝活着的希望那么渺茫,真的太容易放弃了,有许多个瞬间,她都想松开他的手,自生自灭!
可他坚守着他,有他在,那种绝望到骨子里的冰冷,被他生拉硬拽回来。
有他陪着她,她就只能拼着这条命,撑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消防员两个人小声交流了什么,然后对乐思桀说了什么。
可能雨声太大,没听清楚,消防员又递给来一个担架。
乐思桀的表情倏尔松懈下来,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句,“没事儿了,得救了。”
身体的每一根微弱的神经都在弹跳,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最悦耳的话!
紧紧绷着的一根弦,稍微松动下来,她看着消防员脸上绽放笑容,小腿还在不停的颤抖,已经麻木了知觉,“泥石流……”
他的眉心舒展看,目光炯炯,“别怕,有我在,我会陪着你。”
转瞬即逝的激动,还是巨大的恐惧。
刚才是不敢动,现在是走不了。
“我……动不了……”她拼命的安慰自己,可是已经拉上岸,拖动半个身子的她,已经无法在移动分毫。
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容,温柔的,最后又邪美的带着几分调皮,言简意赅的说,“那一起死吧!”
突然……无法预料的,抱起她。
她下意识的尖叫,死死的深埋在他的怀里。
脚底轻飘飘的。
消防员穿着黄色的工作服,两三个大男人,像串糖葫芦,先拉住乐思桀的脚,乐思桀死命的拽着夏安然的手,另外一个消防员大哥,一抬,将安然从湿滑的沼泽里,彻底拉了出来。
惊魂未定,消防员看着她牢牢的死命缩成一团的样子,大笑两声,“没事儿啦!姑娘!”
农民大哥扛起锄头,黑黝黝的脸,憨厚的笑声,“真快呀,五分钟就消防员就来啦。”
她躺在担架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恨不得嚎两嗓子,“五分钟?感觉快五百年了!”
乐思桀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同样和夏安然一样经历了生死劫,可他却淡定理智,匆匆说,“赶快离开这里,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今天晚上我们就赶最快的飞机。”
接着被塞进车里,身后的大雨越下越急,只闻轰隆一声,巨大的闷雷一般的声响,震耳欲聋,车子开走了好远好远,把那声音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精疲力竭之后,神经紧张的第一反应,她开口问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