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乐思桀直接返回卧室,呈现“大”字型倒在床上,补了个觉之后,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洗完澡,换上一件西服,启动车子,行驶的路途遇见了彼岸花咖啡店,鬼使神差般的,乐思桀将车停下。
一推门,就看见面色平和的陈叔,站在柜台前,认认真真的磨着咖啡豆。
店里的人不多,静悄悄的,春天的清晨,阳光明丽,看上去整个人都是安静的。
乐思桀踏着稳稳的步子,应了句,“陈叔。”
“你小子,好久没来了啊。”陈叔一抬头,瞧见了乐思桀,方块形的脸上憨厚的一笑,胖胖的像是卡通片里的人。
“我托朋友从巴西拿来的咖啡豆,”微胖的身体,缓缓下移到柜台里,“我都舍不得卖,就等着你来呢。”陈叔从柜台里,挪着步子,走到乐思桀旁边。
握了一下他的手。
许是忘记了久违的家人的温度,乐思桀被陈叔这么一握,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凡是没有多少感情投入的没有温度的乐思桀,下意识的握住了手中的咖啡,他冲陈叔笑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温暖的笑。
陈叔年龄虽大,但终究是过来人,乐思桀脸上的无精打采,让陈叔有些担心,这小子,明明心里有人家,但是就是不敢承认。
陈叔拿了一盘围棋,“咱爷俩下一盘吧,反正这店也没什么人。”
乐思桀的眼角的余光,落在棋盘上,又落回到陈叔的肩膀上。
“是和安然吵架了吗?”一个黑子落在棋盘上。
在咖啡厅下棋还是头一回,乐思桀环顾四周,看了一眼陈叔背后的墙,还和几年前上大学的那会儿,一样。
他和安然大学的照片不偏不倚地撞进眼睛里,乐思桀低下了头,隐约看见照片里的他们笑的那么灿烂。
“没有。”陈叔满脸的担忧,回答他的只有淡淡的两个字。
白色的棋子,握在白皙修长的手里,攥得紧紧的,他面无表情地将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力度有点重。
陈叔倒是不紧不慢,跟着乐思桀的步子,深沉老练的下稳每一步,其实,这么多年来,陈叔都是这样,好像有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都成了小事。
乐思桀记得,陈叔第一次把这家小店,开在大学校门口的时候,就有人谣传,陈叔曾经是某城的老大,三十好几的人,看上去一点也不老,玉树临风。
又加上博学跟个百科全书似的,吸引了好多小姑娘,时间没过几年,陈叔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平和的样子。
乐思桀记得,所有人都在谣传陈叔的妻子,是被陈叔杀死的谣言时,他的车上,店面的墙体,都涂满了红色的喷漆。
醒目刺眼的大字,什么“恶魔”,“杀人变态”等等让陈叔变得比以前更是少言寡语。
那时候,暴躁的乐思桀跳起来要收拾那帮谣言的人,陈叔只是冷静的摇头,然后转身,重新拾起被砸坏的椅子,弯着腰一遍遍的擦拭椅子上的灰尘。
“陈叔,不用那么认真的。差不多就行了。”
正直青春期的乐思桀,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满身的力气,无处施展,他从昏暗的小屋的一头走到另一头。
拿着抹布,撸胳膊挽着袖子,想竭尽全力的帮陈叔点什么,可是陈叔一反常态的冷静,小小的咖啡厅,倒是让乐思桀觉得局促。
“有的女人,能毁了你的一生,把你惯得,让你不再习惯任何人。”
陈叔从椅子上站起来,默不作声的收起了棋盘。
初春的窗外的光,照的卡通动画片的小方脸,泛起祥和的色泽,看上去让人温暖。
陈叔不紧不慢的说,乐思桀知道,他说的是那个让他躲在角落里,默默开一家她喜欢的咖啡厅的那个女人。
“为了能返程下乡,从村子里逃出的人不多,她就是第一个跑回城里的。可当你知道,她为了回到你身边,付出和别人睡一觉的代价时,你就会发现这爱情不光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很多时候,会让你痛的鲜血淋漓。”
陈叔这话说过很多遍了,多到他自己都忘记了。
“所以你怀疑那孩子不是你的,你就没有想过找找那孩子吗?”
陈叔没有回答乐思桀的问题。而是转身去了柜台,磨了一杯彼岸花,他端起来,动作温和的轻抿了一口。
“后来,我们大吵了一架,她独自一个人生下孩子。”
陈叔面色平和的说起这些,他脑海里的回忆纷至沓来。
如果知道,他的孩子是孟雨晴,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陈叔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去面对吧。
乐思桀顿了顿,没有开口,是啊,夏安然的出现,她的误打误撞,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
手机的震动微微响起,看了一眼显示屏,接起电话。
“顾西爵,我觉得我们有些事,我们应该谈一谈。”
“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那如果是关于安然的呢,她在美国这三年的故事。”
“你在哪?”电话那头冷冷的。
“彼岸花。”
多年的好友,到如今变成了两个男人的对峙。
为了一个女人。
乐思桀觉得是有场仗要打了。
顾西爵不想来但最终还是来了。
乐思桀背靠在座位上,悠哉地用小勺,搅拌咖啡,一抬头就捕捉到了顾西爵。
“医学博士,对你来说,看的出婚前体验书有毛病,是很轻而易举地吧。”
顾西爵没有理会,而是开门见山地说:“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骗夏安然在你身边三年?”
“是,因为我觉得你不配守护在他身边。”顾西爵没有说实话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想起安然受伤的样子,顾西爵对乐思桀之前的兄弟的情谊,全部打破。
“不管安然如何,我一定会从你身边把安然抢回来。”乐思桀云淡风轻地说,他紧绷着嘴唇。
“不会了。我不会让你,在出现安然身边一次。”顾西爵站起身来,盯着乐思桀寒冰似的眸子。
顾西爵的眼神比从前要更加坚定。
“如果你真的爱夏安然,那么乐思桀,请你放手。”顾西爵抓起外套从门外出去,步子又疾又快。
他把那个‘请’字咬得格外的重。
乐思桀仰起脖子,郑重其事地朝远去的背影喊去。
“我会和夏安然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