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走?”魔医感到有些意外。
“主子,你快看外面。”海狼从外面撞了进来。
咫尺镜被毁,炼人鼎的底座魔医夺回。整个银州似乎被掀掉一层神秘的面纱。在银州的正中心位置,一株巨木的影子若隐若现。
“两界木?!”魔医将提在手中的和尚丢了出去。两界木即使对于圣鬼王来说也属于传说中的东西。“海狼,走。”魔医纵身而起,朝着两界木的方向赶去。
高野山距离两界木本就不远,巨大的两界木矗立在天地之间。失去了咫尺镜的掩护,两界木的一切都暴露出来。两界木扎根在一片灰色的雾气中,雾气下隐约可见不少狰狞哀号的人脸。但在两界木的中央位置,却闪烁着一片最纯净的生命之光。巨大的两界木,此刻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拔高。就在两界木的正上方,有一圈不住盘旋的气流。阵阵可怕的号叫声从其中传来,那就是真正的阿修罗界了。也是四大明王出生的地方,只要两界木的树冠可以升入其中,就可以打破当年大孔雀王设下的封印,彻底贯穿人间和阿修罗界。
感到魔医的靠近,守护两界木的明王众不顾一切地催化着两界木的生长。两界木下的雾气飞速地减少,现出如山的尸骨。这些正是两界木养分的来源。而两界木的树身,则疯狂地吸纳着天地间的灵气。魔医越来越近了,两界木下的明王众眼看着两界木无法在魔医赶到之间成熟。
“血祭!”巨大的声音从两界木顶端还未被贯通的阿修罗界传来。
两界木下顿时变成一片人间地狱,无数不知从哪里被明王众抓来的人被砍掉脑袋。喷洒的鲜血被两界木的根部吸收。两界木生长的速度快了一倍。
“轰,轰,轰。”无数手雷在两界木下炸开。是和魔医分手的各国雇佣军。虽然他们不知道两界木是什么,但用屁股也能想出来不是什么好路数。手雷,火箭弹,不要钱地朝着两界木倾泻。
两界木荡漾起一圈圈波纹,这些武器丝毫不能给两界木造成半点损伤。这次和魔医同来的人都是各国精英中的精英,眼看着不能给两界木造成损失。一个个干脆直接朝两界木冲了过去。
“这帮笨蛋。”魔医暗骂一声,却已经来不及救人。两界木作为和太古扶桑木、洪荒建木齐名的古树,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树木。那些人还没冲到跟前,就被一股无形的罩子阻拦。根本就无法近到两界木前事到如今,魔医也顾不上再掩饰什么。双手凌空虚握,身后逆劫轮浮现,疯狂地从四周天地吸收各种力量,然后转化为圣鬼王之力。庞大的力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旋涡。魔医整个人放出妖异的光芒。“快,阻止他!”半空里阿修罗界传来怒吼声。
“两界破灭,圣鬼王斩。”魔医的双手间出现了一柄十丈的巨剑。巨剑夹着可怕的力量朝着两界木砍下。两界木的根须试图阻拦,但此刻两界木毕竟没有真正成熟,脆弱的枝条被巨剑一斩既断。巨剑几乎是毫无阻碍地斩入两界木的树身。但两界木实在太粗了,即使是十丈的巨剑也没办法彻底将之砍断。魔医连人带剑扎入巨树身。庞大而又纯净的生命力彻底爆发出来。
眼看两界木要被斩断,尚被封印的阿修罗界不顾一切地射下一道四色的光芒。原本阿修罗界未被贯通,阿修罗界的力量是没办法传到人间来的。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所有阿修罗之王合力,牺牲一半的修为,可以打出一道越界之力。
四色的光芒笼罩在两界木周围,两界木周围的时间在这一刻忽然被放慢了无数倍。无数的代表恶念的心魔在这光芒中显化出肉眼可见的形态。有妩媚动人的妖女,有杀气腾腾的恶魔,有如山的金银珠宝,所有足以引发人们恶念的东西都以物质的形态出现在人们眼前。所有被这光芒笼罩的人,忽然都失去了理智。不知从谁开始,一个明王众忽然大叫着冲到两界木下,一刀扎进自己的心脏,然后血肉整个被两界木吸收,连灵魂也没有逃脱。这股自杀的风潮很快弥漫开,更多的人死在两界木下。甚至连随魔医来银州的雇佣军里也有人自杀在两界木下。
这股破界之力竟然是一股万魔之源,凭空生出心魔引发人的恶念然后自愿献出血肉和灵魂滋养两界木。虽然这力量存在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刻,但两界木的成熟同样不需要一刻。此刻魔医虽然身在两界木内,同样被这些心魔所许户袭击。但不同的是,魔医的心性早在八百年前就冷漠的如一潭死水。这些心魔在魔医心中连一点涟漪都被能兴起就被魔医意念斩杀。魔医手中的巨剑虽然被万魔之源的时间之力影响而变的奇慢无比,但却丝毫没有停留哪怕一秒,依然朝着两界木的中心砍去。但越靠近树心,魔医就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终于巨剑斩开了两界木的核心,但魔医在这一刻却停住了。因为在两界木的核心,魔医看到那个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身影。
动人身影双目微盍,即使没有睁开双眼,即使只有一个侧影,魔医也决不会认错。“冬儿。”魔医手中的巨剑瞬间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是无限温情。魔医慢慢靠近,伸手想要抚摩冬儿的头发。却摸了一个空。
“怎么会这样?”魔医一惊。
“嘤。”冬儿的双目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看到魔医,淡地笑着问:“善郎?我又梦见你了吗?为什么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了,还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
“冬儿,不是梦,是我。”魔医伸手去抚摩冬儿的脸,却依然摸了一空。“冬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碰不到你。”
“因为我已经死了,你看到的只是我的灵魂。”冬儿从从惊喜中平复下来。
“当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魔医不解地问。
“善郎。过去你一直以为是我连累了你,其实该是我连累了。”冬儿露出悲伤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投入魔医的怀里。当然也扑了个空。穿过魔医身体后,冬儿眼中的悲伤更浓。“四大明王根本没将大孔雀王的死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为了我,确切地说是为了我的灵魂,他们,根本不会针对你。”
“为什么?我不明白。”魔医捂着胸口,一别八百年。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至爱的得而复失。初见冬儿的狂喜此刻已经被哀伤代替。没想到八百年后的重逢已经是人鬼殊途。
“因为两界木,两界木需要极善与极恶的真灵。修罗王从阿修罗界送来一份万恶之灵,但极善之灵却不是阿修罗界可以找到的。而我,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无垢之魂。为了培植贯穿人界的两界木,他们要我的魂魄。却又害怕你秋后算帐,所以,才设下陷阱。”八百年被困两界木,但冬儿的意识一直很清醒。一切的一切她早就知道。
“冬儿,那不重要。就是只生下灵魂,但只要你还在。跟我走。”魔医摇头,过去的一切他并不想探究。
冬儿摇摇头,惨然一笑:“我早已和两界木合为一体。而且我不能走。”
“为什么,冬儿?”魔医呆呆地看着冬儿。
“两界木一成,人间即化地狱。阿修罗部众根本不是现在的人类所能抵挡的。”冬儿悲伤道。
“那又如何,只要有我在,阿修罗部众谁也不敢靠近。”魔医道,他的本源是圣鬼王。只一切修罗部众,明王部众的克星。
“你能保护我,能保护身边的人。但是,善郎,你难道真的忍心见生灵涂炭,人间化为地狱吗?”冬儿问。
“那你想我怎么做。”魔医大声道。
“杀了我,只要我死两界木就会崩塌。阿修罗部众的所有计划就都会破产。”冬儿毅然道。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为了世人牺牲你。冬儿,为什么,八百年了,你还是这么傻。”魔医怒道。
“因为,我爱这片土地啊。”冬儿朝四周看去,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那生她长她的草原,看到那碧海蓝天,看到……
“不,不……”魔医摇着头。
“善郎,不要让我失望好吗。老天能让我再见你一面,我已经满足了。难道你要我彻底毁灭自己的灵魂之印吗?杀我,至少我们还有来生。”冬儿柔声道。
“不,不,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魔医摇着头。
“善郎,来生,难道你不肯许我来生吗?”冬儿微笑着,眼角垂下两行晶莹的泪珠。
“为什么,冬儿为什么这么残忍。”魔医无法想象重见的结果竟然是这样。如果知道,魔医宁可当年就永远失去冬儿。
“善郎。我听人说,这世间是有轮回的。前世欠下,今生要偿还。今生欠下的来生要偿还。我不知道来生,但如果我死在你的手中。来生,我们至少还会相见。”冬儿的声音小的只有她自己听到。“这次允许我自私一回吧。生生世世,生生世世。”
魔医忽然笑了,这一笑似乎一切包袱都不翼而飞,魔医的身上忽然滕起黑色的魔焰。魔医的肉身,在一瞬间化为飞灰。一尊圣洁的人影从魔医体内化生,轻轻将冬儿拥入怀中。“冬儿,这一次我们生死与共。”
冬儿先是吃惊,眼泪夺眶而。“善郎。”
“上一次,你让我伤心了八百年,这一次。我不会让你那么自私。”魔医笑道。“何况你那么胆小,黄泉路上,你会害怕的。”
“冬儿不胆小。”冬儿带着泪笑了。
“冬儿,后悔过吗?”魔医问。
“恨君未先逝,妾已赴黄泉。余生数百年,留君独悲苦。对不起,善郎。”冬儿将头靠在魔医的身上,脸上只剩下甜蜜。
即将贯穿两界的两界树忽然之间从中央暴裂,银州整个沉入地下。
不知过了多久,冥界里魔医幽幽醒来,身后漆黑的逆劫之轮依然如故,但四周却一片空旷,冬儿早已不知去向,但他知道冬儿会出现的,他等着,等着冬儿来到他身边的那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