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姐,你好,真巧啊!”他微笑着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我是陪我父亲过来的。”她指了指正在和陈浩然交谈的一位老者,“就是他。”
毓枫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原来你是韩总的千金。”他所说的韩总是栗川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的老板,虽然平时鲜少有商业往来,但他为人在圈里是有口皆碑的,公司上市至今经营的一直很不错,去年还在北京开了第二家分公司。
“那天你走之后,四叔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还有你和戚学儿之间的故事,不过我没有听得很完整,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讲给我听。”她淡淡的微笑,像极了学儿和他说话的表情。
“好,以后有机会再讲。”他把手里的空香槟杯放在来回游走的侍应生的托盘上,“不知韩小姐有没有兴趣成为国荣集团的代表律师?”他眼光凌厉的望着她的眼眸。
“哦?这算是邀请吗?”她反问道。
“就算是吧。”毓枫点点头,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就连对待问题的处理方式也同戚学儿一样,都是有些傲气在里面的。
“我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你答复。”
“好,一言为定。”重新拿起一杯酒,轻碰了一下她的酒杯,然后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便绕开、她朝坐在角落的郑小芸走过去。
“刚才那个人我是不是见过?”毓枫刚走进小芸,她就先开口了,“总觉得是认识的。”
“她叫韩筱雅,是做律师的。”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你觉得面熟也不奇怪,她长得和学儿一模一样。”
“…戚学儿吗?她不是…死了吗?”拿在手里的小茶点差点因为手指的抖动而掉在地上。
毓枫看了她一眼,浅笑着解释:“是啊,学儿是去世了。她只是和学儿长的像而已,我并没有把她当做谁。”
“是吗。”尽管这样说,但小芸还是觉得这样的巧合实在太吓人了。
“是有点吓人,我第一次见到时也吓了一跳。”他说这话时看了眼韩筱雅,后者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的目光,也侧过头看他,透过人隙彼此默契的笑了一下。
这一次笑正好落在郑小芸的眼里,她觉得眼眶酸胀的难受,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走过陈浩然身边时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浩然用余光瞟到了一抹淡粉的身影,随即也追了出去。
“小芸,出什么事了?”浩然追上并拉住了她,“你怎么了?哭了吗?”他仔细看她的脸,发现妆容已经有点花了。
“我没事,你放开我,我要回家。”她依旧低着头,死命的想要挣开他的手,“听到没有,别抓着我!”
“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浩然被她这种别扭的样子惹火了,大声吼着,“又是为了他吗?这样值得吗?”
“值不值得都不要你管!”她抬起头,眼周的妆果然已经花了,睫毛膏伴着泪水流下来,浓黑泪痕立刻出现在白皙的脸庞上,“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总管着我?”
“你简直没救了!”他稍用力的把她推开了一小段距离,“洛毓枫不喜欢你,他的心里和思想里都有忘不掉的人,但那个人不是你,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他说的很肯定,肯定得就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这种出自旁观者的言论把小芸唯一的一点希望彻底打破了,犹如花瓣般四散飘扬…
她不再说话,只是蹲下来,低下头把脸埋在两膝间,然后开始哭,呜呜的哭。陈浩然无奈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也蹲下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她的背,嘴里不停的说:“忘了他吧,别再伤害自己了。”不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晚风吹在身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小芸刚才急着跑出来,连外衣而没有穿,只穿了件参加酒会的小礼服,无奈,浩然只得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勉强御寒。然后他掏出手机给洛毓枫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先送郑小芸回家了,晚一点再回来。不过他得到的回答是不用回来了,等酒会结束后叫司机来接就行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吧。”他又把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往中间裹了裹,“在这儿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小芸的眼眶还是湿湿的,坐在车里后浩然迅速把空调开到最大,温热的风从送风口吹出来,瞬间就温暖了整个车厢,
“怎么样?现在暖一点了没?”
“嗯,已经好多了。”她偏过脸去小声说,“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以后别再这样就好。”车子平稳的开在路上,他打开车载音响,一首KC和合唱的有意从里面传出来:
红绿灯口,车停在线上,因为已经很晚了,所以路上的车并不多。浩然和小芸沉默地等待着。一秒、两秒,再下一秒,不知是情歌的催化还是几杯香槟起了化学反应,他们都不自觉的想要亲吻对方。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窗外飘着或是雨或是雪的白色冰晶,两个有着几乎同样心情的人深深地拥吻在一起…
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慈善酒会结束后,洛毓枫从里面走出来,刚要上来接他的凯迪拉克时韩筱雅从后面叫住了他。
“洛董,等一下。”她在小礼服外套了件淡黄色的毛绒披肩,样子十分"美丽冻人”,“可以送我一程吗?父亲还要和别人应酬,我不想去…”
“没问题,上车吧。”他很绅士的打开车门把她让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韩小姐家在?”
“哦,在第四大街,中原公寓。”她微笑着对司机说,“麻烦您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各自看着窗外,没和对方说一句话。
“洛董,可以给我讲讲你跟学儿小姐的故事吗?”韩筱雅的声音忽然传来,把洛毓枫吓了一跳。
“我和学儿从小就认识了。”他边回忆边说,“我对她就像对妹妹一样,习惯了事事宠着她、顺着她,习惯了和他相处的方式。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忽略了她的真心。”望着窗外逐渐多起来的雪片,他的声音也变得似有似无,“知道一切无法挽回…她是为我而死的,替我挡下了本该射中我的子弹,然后倒在我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
“是这样。”她有些惊讶于毓枫的平静,尤其在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内心里到底掩藏了多少和戚学儿的回忆,能让他这么从容的表现出来,“对于她的死,你一定很自责吧。”
“是啊,很自责,自责到曾一度以为我才是那个害死她的凶手,应该和她一同死去。”他笑了,笑得那样云淡风轻,“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要替学儿好好的活,等到我真正死去的那一天,再把所有发生的、她没有参与的事情讲给她听。”毓枫记得有人这样说过,只是他记不清那人是谁了,是熙辰?还是其他人…
他的回答让韩筱雅着实震撼了,她盯着他精致的脸庞很久很久,久到连车停下来都不知道。
“到了。”毓枫看向车窗外,“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