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静看着眼前的男子,更准确点说,刚满十八岁的他只是个男孩而已。
两小时前这个男孩从商人那里购买了她,然后带回了部落。她看着他把整整一车兽皮换成了钢币,然后又用它们换取自己。一共是二十枚钢币。
所以现在他是她的主人。
年轻男孩付钱时的神情,就象盗窃父母钱财去网吧娱乐的坏孩子,即害怕又兴奋。这表情让白晓静莫名地想起某个恶作剧似的想法。
这孩子梢后一定会被他爸爸打。
根据对方自我介绍,他叫秋。好象某个部落酋长的儿子,是个猎人。
白晓静用冷静的目光看着秋。他身材修长,个子只有一米七左右,虽然很瘦,但肌肉依旧结实。他的头发呈深灰色,眼睛就象深秋的树林……
这眼睛,这眼神勾起白晓静记忆深处某个残破碎片。慢慢的,她想起来了。
那是一只中华田园犬的幼犬。刚一出生就惨遭主人遗弃的它,被爱好小动物的她捡回家,然后它被母亲装进菜盘子,端上了饭桌。
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如果出现在篮球队一定是队草校草级别的人物。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场地她回好好谢他,但是现在不行。现在她正躺在秋篷的棚屋里,而对方的身体正在她体内驰骋。他的汗水一滴滴地滴到她的身上,就象朝阳下的露珠。
白晓静就这么冷冷地望着对方,不言不语。
这是一个靠拳头和实力说话的世界。
既然世界掌握在强者手中,弱者无论愤怒或怨恨都不能改变某些既定事实,她不愿意哀求或是哭泣,那只不过为施暴者徒添乐趣。既然已经再世为人,那么所有的痛苦和怨恨,就让它们留在前世,白晓静早就受够了受害者角色。
她已经不是疾病缠身的病秧子了,为什么还要做受害者?
割断对前世的回忆,逼迫自己面对现实。白晓静觉得自己应当会喜欢这个世界和它的原则。因为这意味着再也不会有人用身份压她,不会再有人因为她是女儿、妻子或媳妇而逼迫她去做什么。这里再也没有非如此不可。
“你真好看。”秋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发。
那双与身材同样修长却粗糙异常,并且长满老茧的手,顺着她的额角一路滑到嘴唇。这些茧刮得她皮肤发疼。白晓静惊讶地发现,秋的指甲有好多碎裂成两半。
那车兽皮,想必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扭过头去不看那双沉迷在极度快乐中的眼睛,它让她难过。无论如何,这个在她生命中注定只是过客的男子,她不想记住他。棚屋中央,柴火燃烧发出细碎的噪音。她睁开眼睛去看那些跳跃的火焰。
白晓静喜欢火焰的动感。
“你比我看到的任何女人更加好看。”秋郑重地说,然后他吻了她,就象在发誓。
三十岁的白晓静当然知道男子在什么时候说的话最不可靠,她知道什么时候男子最爱说谎话。只是心中无缘荡出一丝丝涟漪。
在前世,无论多么辛苦,作为女儿、作为媳妇、作为妻子,她从未得到过一丝肯定。哪怕是为掩饰莫种目的而进行的虚伪,她也未曾得到。围绕她整个生命的话语,除了指责还是指责。正如丈夫的那句话“瞧你怎么做人老婆的。”
那男子,她丈夫,就连在榻地之间也未曾想过哄她一哄。
也许在他看来,他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因当。她有义务为他服务,而他有权利享受。
白晓静将脸藏入头发,闭上眼睛不去想任何扰乱心思的事,那些本来就和她没多少关系的事。
无论如何,被人强迫。疼痛和伤害必不可免。
虽然俗话里总说三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但在前世,丈夫用整整三年的暴力,夺走了她所有的感受。那些纤细灵敏的知觉早就被完全损坏。除了疼她什么也无法拥有。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白晓静安慰自己。
太阳总会照常升起,世界不会为谁而变。她握紧双拳抵挡这种疼痛。
秋用他那笨拙而且粗糙的手抚摩她的肩部和背部,将生涩的吻印在她的肩头,这是一个男孩的吻。虽然笨拙,但她能感到对方试图安慰她的意图。“你是我女人,一生一世都是。”
“而我是你男子,一生一世都是。所以我会保护你,直到永远。”
他把吻印在她的背上,如同誓言般慎重。
忽然间,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秋将那把寸步不离的短剑插到她曾经躺过的地方,剑尖与泥土交错处,某个鼻涕虫似的黝黑物体正在挣扎。
白晓静最害怕的软体动物。
用短剑将它挑到眼前,秋用平淡的语气描述。“吸血蛭,讨厌的玩意。钻入人体吸血的恶鬼,看来是你的血把它们引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自豪,身为男子和强者的自豪。
听到这滑溜溜的物体居然还会钻进人体,白晓静吓得面无血色。
看到她的恐惧,秋将这软体虫扔进榻头的火焰里,然后割断捆她的麻绳。
首先是双手,然后是双脚。因为被捆得太久,又被绑得太紧,白晓静的四肢早就整个变色。现在鲜血忽然涌了进去,疼得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秋抓住她的双手帮她搓揉,他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用体温去温暖那双因失血而冰冷的脚。白晓静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出声。但她的肌肉,无法阻挡地颤抖起来。
就这么被揉着,至少十分钟以后,她的四肢才开始慢慢回转。而她放在对方肚子上的脚能感觉到,在那里有一道几乎撕裂整个腹部的新伤。
这是狩猎时受的伤?
“虽然父亲说女人不能惯着,她们一纵容就蹬鼻子上脸。但你是我的女人,若是觉得害怕就应当抱紧我。我既得到你的人,自会保护你。”秋将颤颤发抖的她拥入怀抱,她的手指触到他那布满各种伤痕的背。“从今以后,我保护你,你照顾我。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好吗?”
他抚摸她那依旧僵硬的身体,吸血蛭被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
……
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白晓静确认身边人已经睡着,于是蹑手蹑脚地起身。
她努力控制自己体内的暴力欲望,那对她没有好处也不会改变事实。
“白天那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喃喃道,努力回忆骑马男子出现之前的情景。绣布中跑出小兽帮她战斗。
一级召唤,那又是什么?
正思索着,脑海里出现一大堆数据,而那丢失的绣布又重新出现在她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