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七郎冷笑着双手举了大斧,盯了他再不眨眼。
那些手下人相互一个眼色,围了上来,动手只是片时之事,却就在这时听了不远处几声惨叫,跛子吃了一惊:“兄弟们,走啊!”自却向了那方向冲去。
丁七郎身子一晃,脸上阴晴不定,不知他怎么想的,却又抢上去,挡在跛子面前:“人都死光了你还去陪着送死么?”
“滚你妈的蛋,大爷做事要你来管?再不让开老子杀了你!”跛子一脸凶相,手里的刀却直劈了下来,却给丁七郎一拳打在刀面上,那刀竟被他这一记拳头打成两段。
跛子仍不放弃,左手食中两指直出要抠丁七郎的双眼:“滚!!”
丁七郎出拳更快,一手提了斧子,右手一拳已打得跛子飞了起来落在丁高天的脚下:“你你想死老子就偏不让你龟儿子死!走啊,还等方大侠他们追上来请你们吃饭么?小子——”他指了丁高天:“今天老子不高兴和你打架,先给老子走,老子要找那些大侠的晦气,老子会来找你们的。”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得了!”丁七郎的声音还没完,一个人已从另一头缓步走了出来,那人是个书生打扮,身上背了柄剑,落脚轻而且稳,明是一个大高手,跟了又出来一大帮人,后面追声渐近,这十多人已是入了包围中。
却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现出惊慌,丁高天冷笑:“我们这帮兄弟几曾怕死过?只不过不想死在你们这样的杂碎手里罢了,但真要死——其实爷爷们早就活腻了,不过你们也要拿命来换!”
那书生正要说话,林中却又有人出声了:“你们想死?大爷我让你们谁都死不了,方大侠,你们想要怎的?划个道罢,不过呢,你们来的八十四个人才一个都别想活!小人们正好也能找些乐子消遣,否则这日子也过得太也无趣。”随了这话音,书生后面摇摇摆摆地走出两个人,左面的居然也是个书生打扮,右边的是一个拿了大砍刀的魁梧大汉。
那书生居然还向方家停一行的人作了个揖:“小人无名无姓,人都称小人大才子,实是因为小人才高八斗零七尺,学富五车又半斤的缘故。这位兄台姓王名砍,还请各位都自杀了罢!”
众人全都不是瞎子,虽江湖上从不曾听这两个名字过,但这两个人同样也来得突兀诡异,却也全瞧出这两人不是好惹的,一时方家停那一边没人说话,丁高天却瞪大了眼:“谁要你们救我们的?”
王砍也瞪了他:“你们真不要我们救?”
“哪个龟孙子龟儿子才不要你们救,你就救救我们好不好?”丁七郎却一脸的笑,仿佛一个无赖。
王砍居然还很高兴:“这还差不多,但是老爷们有条件,就是你们做我们的孙子,爷爷做你们的老祖宗!行不行?”
丁高天一拳打得丁七郎倒在地上:“行!”居然就这样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老祖宗好,孙儿丁高天磕头了。”
书生呆了一呆:“好小子,有你的。行!你们也出来罢!”
书生大才子向方家停众人后面一声招呼,果然就有人应了声:“来了。”这回后面来的只一个人,那人一脸是笑:“在下姓杜,叫杜牵肠,在下的匪号就只一个字,叫作挂。自封了个外号,叫挂杜牵肠。”这人居然还也是一个四方揖。
丁七郎从地上爬了起来:“孙儿见过老祖宗!”
那杜牵肠笑了,笑得像是一条土狗,众人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他却只一伸手便从一个离他足有两丈远的追兵手中夺下一把吴钩,顺手一下提住那人,钩交左手向前一送,便进到那人的肚中,右手一推,左手一抖,那人惨声中鲜血飞出,那人的肠子赫然挂在钩上给带了出来,直牵出四五丈,顿时惊得众人面无血色,这些人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却着实没见过这样可怕的事情,早有几个人都吐了出来。杜牵肠却行若无事:“思念入骨,牵肠挂肚,挂肚牵肠!这就是在下外号匪号的由来,雕虫小技,实在不像话,还请指教。”
这人轻描淡写中便杀了人,用的手法又如此毒辣,武功之高下手之快用心之狠,这些人见都没见过。
方家停强咳了一声:“三位是什么人,在下方家停,河南——”
大才子神色惫癞:“怎么?你拿名头来压人么?”
“我——”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隐隐的觉了一阵寒意从脚心传到顶门,自己都觉了不可思议,明明自己一方人多过对方好几十倍,居然还觉得自己仿佛是待宰是猪羊一般。
他还在犹疑,不想左面的草中又是一声冷笑:“好手法,好运气,好小子,好家伙,想不到今天我就能一下子遇上三个混蛋,真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方家停这一惊吃得不小,手里的剑一下子从鞘里出来,一道青光闪动,却是他护住了自身的要害,向后一跃七尺,然后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一道灰影闪动,方家停面前已是多了个人,那人气势竟不在王砍大才子和杜牵肠之下,两手倒背在身后,两眼像是两根钉子一般钉在他脸上,说起话来也一如那叫杜牵肠的人一般自顾自话,轻笑低声:“我么?我一向没脸没皮,既不要命也不要脸,所以我就叫不要脸,不要脸——好名字,不要脸。”
方家停心头吃惊,他被那自称不要脸的人的气势压迫得呼吸都难以顺畅,知道对方比自己武功高得太多,根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轻举亡妄动引得对方误判而向自己出手。
那人又转向丁七郎:“傻小子,我老人家瞧你还不算坏,怎样?也做我的孙子好不?”
丁七郎瞪了眼,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中出来了,跟着眼珠子乱转了起来,还对着丁高天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这家伙打什么主意,好半天才见他点点头:“反正都是给人做孙子,给一个人做是做,找一百个爷爷也是一样是别人孙子,爷爷多了好处也会多起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嘿嘿,对了,就他妈这么办!”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脚下一勾,又是跟了飞快一踢,丁高天给他就弄得跪在了地上。
“孙儿们见过不要脸祖宗!”丁高天开口竟比丁七郎还快,自己跟了丁七郎同时在地上磕三个头。
那不要脸大笑:“好好好!我不能白受你们的头,来,给你们耍个小玩意。”慢吞吞地从背上一个布包中取了一个仿佛蒲扇样了东西来,那却是精钢打就的,也如扇一样一柄,只是边缘极薄,人还只看清了那件东西,那不要脸人影闪动,身法快若闪电,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人已回到了原地,只静了片时,人都只看了那不要脸,只有大才子三人面上现出了惊异之色,众人只听了几声惨嚎,一眼看去,尽都大惊失色,竟是有五个人在电光石火间给他用那圆刀剥下了脸皮!
不要脸叹了口气:“我都不要脸了,你们又要脸来做什么?”
大才子点了点头:“其实他们比我们还不要脸,这脸留了没什么用,你给他们下了,正好拿去喂狗。”
却又听了一个人声道:“我叫有眼无珠,是不是这里的人都应该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接着又是一道灰影闪电一般冲进了追赶兵的人群中,动作快极,话还没完,手起处,两人已被他同时左右开弓硬是抠出了双眼,来不及惨叫,那人顺手弓背回拂,击中了两人的喉头,非但这两人喉管被击得粉碎,就连颈椎也被内劲生生震断!
眼见两人要桩一般倒下一声都没发,七窍不住地出血,众人看得干呕了几声,定下神来,二丁想也不想,居然直接向了那人磕下头去:“孙儿丁七郎丁高天等拜见老祖宗!愿老祖宗们万寿无疆福若东海恭喜发财生个大胖小子!”
这马屁拍得狗屁不通至极,但那几个人却像是极为受用的样子,都放声大笑,大才子都笑得弯下了腰:“好说好说,乖孙子们,都起来,你们给这些大老爷们教诲,是你们八辈子的福气,来,今天我们就将将就就的做了你们的老祖宗,你们就放心罢,我们替你们杀了这些大侠给你们出气好不好?”!”
王砍道:“那么你们这些孙子就闪一边去,爷爷跟了你们几天了,见你们都像是跟师娘学的功夫,都成了软蛋了,滚罢!别给爷爷丢人现眼!”一声喝,手中大砍刀展开,立时倒下一片的人,那帮追兵不想这些人动手连招呼都不打,更不想这些人居然就下这样毒手,上手下手都是杀人。早有人反应快,一条枪直挑王砍前心,一对笔罩了他面上肩膀上后心,三把刀子当头便下,一人居然还用拳去打他右臂曲池,右掌反身横切他后脑玉枕,指尖还要指他风池听会,这许多人向了王砍动手,王砍连理都不理,轻地一声哧,兵器拳头同时没有的力道,停在空中,然后七八个人全都倒下。
方家停长剑剌向大才子的足尖太冲,眼光扫见这一刀如此威势,惊得连剑都停了发不出去,有眼无珠喝了声采:“好刀法!”
大才子冷笑一声:“方大侠,小心了,学生不占你便宜,你重新出手罢!”
那方家停不愧了一方之雄,眼见自己带来的人仿佛给人砍菜一般杀得一片一片地倒下,居然还能定住心神,只是怔了一怔,便又是一剑剌出,这一剑声势惊人,是他生平力作,心知此时只要有了这几大高手在,自己今天便已是败局,若是恋战,更无生理,便要出手迫敌,想要溜走,却不想大才子虽是一身的酸气,却眼光毒得要命,连看都不用看,就明白他的心机,居然闭了眼一抬手,那剑尖却给他捏在手中,待要硬扯,那剑却仿佛铸在的山岩中,再也动不了分毫。正在吃惊,不防大才子手一送,他虎口剧震,手中拿不住家伙,柄已脱手,直向自己喉头打去,他想不到这人武功高到这等地步,这一惊更是不小,身子一侧,避开了一招,却不想那剑柄过了便是剑刃跟了来要割自己的项上,大才子只用的左手食指和拇指捏了剑尖,力道之强却是方家停生平所仅见,不知是从哪里陡地现出了这么几个高手,以前在江湖上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伸了指头要弹开剑,又见对方小指正对了自己的虎口,心知再不能留,左手一掌拍出,要打对方的前心,明是声东击西,他见那大才子居然连闪闭的意思都没有,一咬牙一掌全力拍在他心口大穴上,蓬一声打得大才子吐了一大口血,正自错愕,觉了自己得手太不可思议,不想肋下一麻,却已是给大才子一指连点了他好几个大穴。
“你小子以为这鬼酸丁是那么好打的么?”丁七郎众人还来不及吃惊,王砍长声大笑已说了话了:“这位大才子打的主意只怕你们死都想不到,你小子出手好重,真是找死!”偌大老重一把大刀在手中他却运用得灵动之极,似是手里的只是一截小木棍一般,明明那秀士一剑已到了身前不到一尺,刀却远在门外砍倒了两个人,却一眨眼间便叮地一声荡开的那秀才极毒的一记杀手,“你这酸丁可比咱们的大才子差得多的,你是跟你师娘练的这飞云神剑么?真你娘的丢人现眼,不若你去买块豆腐,请了大爷们吃罢,给你用来撞死那是糟蹋了。要是我是你哪,一定把你师父给阉了,然后卖了你师娘去怡红院,然后去要饭,现你娘的眼,丢你娘的人现眼,丢人哪!”
大才子的那一口血直喷出八尺开外,正吐得一个同有眼无珠交手的僧人一头一脸,那和尚吃一惊,戒刀走偏,给有眼无珠乘虚直进中宫,打得他飞跌而出,一旁的杜牵肠手一扬,手里的钩子又进了他的肚腹中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