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照怔了怔,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倒真是同病相怜了。老子的老爹老妈也是死了,他奶奶的这鬼天生的什么鬼病找的那个狗屁郎中开的什么狗屁药方?”
丁七郎陪着笑:“是是是,不过这个倒可以以后找鬼郎中来问问,哦——前些天鬼郎中见了我们两位老祖宗,那样子真像是见了鬼一样,当听说他遇到了你老人家吃了大亏之后,肚子痛老祖宗笑得都叉了气了。刁刁叫我给小祖宗你老人家陪个不是,说是他有眼不识泰山,日后一定要备了厚礼到鬼愁谷拜见你老人家。”
俞文照想了想,叫道:“不对头!你们真让那老鬼走了?”
丁七郎大笑:“那老鬼想要脱身,哪有那样的容易,白无邪不会的东西那老鬼都会这是不用说了,不过虽然老白比不上他,但是他会什么什么东西,白无邪却是也全晓得的,纵是个师兄,老刁也跑不掉了。吴老祖宗叫白无邪押了他回鬼愁谷去了。”
俞文照伸袖子抹抹嘴边的血,道:“这才是了,这两个家伙当真不笨。老鬼刁这样的人正是大大的有用场,不能叫他跑了!”
丁七郎笑道:“那是自然了。肚子痛老祖宗当场就吩咐了叫刁刁到鬼愁谷四下布上毒药,若他妈再有人敢乱打鬼愁谷的主意,就要他老命和小命!”
俞文照点点头,站起身来:“我们回去找老吴罢!”
丁七郎应了声:“是!”
丁七郎跟在俞文照身后问道:“小祖宗,你这身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怎么这么厉害?”
俞文照脚不停步:“三年前他们就拼了各人的内功助我打通任督两脉的难关,这几年我每次练功都有他们从旁用内力相帮,我若还不长进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丁七郎一怔:“是这样么?怎的小的看老祖宗他们的样子不但武功没有半点的退步,反而已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俞文照头也不回:“这有什么难解的,他们十二个人本就是武功高得离谱,那两条经脉自是早就通了的,再一教我练功夫,哼哼——他们都可以从我的身上看他另外十一个人的武功精华,能找出自己的不足甚至是破绽将之改进弥补,如今天下你再能找出一个武功跟他们一样老到毒辣的人都是作梦!或许有人武功能比他们高些,但是只单打独斗,他们已是能不输给任何人了。”
丁七郎想了半天才想通:“原来是这样的么?那我是不可能练得老祖宗他们那样的好武功了。”
俞文照突地站住了脚,定定地瞧着丁七郎,丁七郎只得也住了脚,看着俞文照:“小祖宗,怎么了?”
俞文照一字一字地道:“你错了,以我的年纪本没资格跟你说什么道理,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觉得是这些地方我看到了你没看到——这也许是你从前不曾留意罢了,所以我就跟你说了,以前有人就说了人要活到老学到老,儒家说是什么学无止境,虽然老孔老鬼太混帐,但是有些话也是有那么些道理的,无论是学什么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今天他的武功高过你,但说不定你后天就能找出破解他武功的功夫,只要你用对了方法肯下苦功,诚心正意,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好的。”
丁七郎像是见了鬼一般瞧着俞文照,忽地大声道:“小祖宗,我老丁真是服了你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比我懂得都多,先前我还瞎了眼有些瞧你不起,现在才知道你真是了不起的,不然以老祖宗他们的眼光,怎会那样费尽机心教你武功,若是人稍差一些,也不管你就是皇帝的太子还是什么俞大侠的儿子,也只怕你早就被他们杀来煮到锅里吃了肉喝了汤了,我本应该早就服气的,但是自己认为自己这几年武功大进,有些眼高手低了,实是对不住得很。”
俞文照笑了笑:“你以为老子我老人家很想懂这些事么?老子本来是从小老爹叫我装傻的,以免引起别人猜忌惹来杀身之祸,只是——”长声叹息道:“竟还是躲不过,连他们都也是死得那样苦。”
丁七郎怔了半天,吼了声道:“好,小祖宗,既是这鬼天跟老子们过不去,老子干么非要想法子过得过,老子跟这鬼天斗一斗又怎的?老子日他死了球朝上!管什么名门正派,怕屁!”丁七郎恶狠狠地阴笑道:“少林寺,武当山,终南派——很好,老子可要来了!”
俞文照淡淡地道:“你急什么,还怕他们跑得了么?这一趟大都若是事情办得好了,老子就来个驱狗咬狗,这才赏心悦目,过瘾得很呢!”
丁七郎喜上眉梢:“好,小祖宗,老子听你的,你叫老子跳茅坑老子也照跳,你便是要老子吃屎老子也吃了!”
俞文照点点头:“眼下天下大乱是大乱不起来了,蒙古人已是掌控得江山稳固了,反正老子们要让那些王八蛋吃大苦头那是一定了,但有些时候只怕我们有什么地方会想得不周全,所以,你们勿论想到了什么好的法子都要向我们讲,六年前你们吃的大亏,以后千万不能再稍有疏失,你们失着在前,高家两个王八蛋又失算在后,否则老子我老人家是死得骨头都被狗吃了,你们则还在太行山里受刑挨打。这总算是你我的运气,但老天不见得便肯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一个人,知道么?”
丁七郎喜孜孜地道:“是,老子晓得了。那小祖宗,我们到元人的大都去作什么?莫非你老人家是想要救出文天祥来起事?”
俞文照一怔:“你怎么这么想法?”
丁七郎道:“这几年来老子们在山洞里关了不晓得外面的天翻地覆,但一出来,总也看到是改朝换代了,据说那姓文的老东西是个硬头子,还是个大官,有他首领,天下人就都会起来跟老子们走的。”
俞文照叹息道:“那死老东西没给鞑子抓起来时他不是就干过那事了么?我们就是把他弄出来,又能怎样?你忘了当年丁高难度天他们被姓方的像打狗一样死追了那么远么?丁高天他们在襄阳动贾似道向忽必烈买和的银粮,还又不是在他河南境内作案,那姓方的他们为的是什么?你还没看透么?”
丁七郎一拍大腿:“是呀,我怎的就没想到呢?姓方的也是字号挺响的大侠,怎可能瞧不出丁高天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反倒要千里追杀?”
俞文照冷冷地道:“因为这世上所有被称作大侠的正派人物都其实是个混蛋!比老子们还混帐百倍!老子们是明显的作恶,是摆事实在那里一看就知道的坏,但那些王八蛋做了坏事人们反还要称赞他们——这样的东西就最可恶!”
丁七郎怔了怔,疑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试探:“那小祖宗你不是去北京救文丞相了么?”
俞文照苦笑着看定丁七郎:“老丁哪老丁,你怎的就死要老子弄那老头子出来呢?老子也不怕实话跟你说了,老子去大都非但不是为了救他,反是要想弄死他,老子这一辈子什么事都做,就不用扯虎皮拉大旗来做事!”
丁七郎吓了一跳,他知道十二恶人从前虽是嘴里说得凶狠恶毒卑鄙无耻,但是遇上了真真的大忠臣却是连个屁都不会放出一丁点来死也要帮的,他自己也本以为俞文照要十三恶人进大都是要大闹一场之后救出文天祥举事起兵,文天祥对宋室之忠天下共知,这是任你什么方大侠圆大侠都不可能诬陷捏造得反转的事,然后自然而然地十三恶人就回复了自己的声誉,再不受人背后唾骂指点,反成了史册载名的大英雄,哪想得到俞文照居然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反倒要害死文天祥,这样自然是怎样都太说不过去了。
俞文照说完就定定地瞧着丁七郎,却见丁七郎怔了半天后,不说一句话抬脚就走,冷冷地道:“怎了?你不想干了么?”
丁七郎只得停下来,对俞文照作了三个揖:“我的小祖宗,你放过老子行么?老子说过的话一定算话,你叫老子去做什么事啊,你只管吩咐,老子都只管做就是了。你可以大大的放心。”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但你总还是不服气是么?”
丁七郎吼了起来:“老子服气就是你儿子的奴才的龟儿子的龟孙子!虽然老子们弄出文丞相来,并不能一定推倒鞑子,但是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子怕个屁,掉了脑袋不过老子就是项上有碗大个疤么!”
俞文照故意叹了口气:“唉,老子早就晓得你不懂的,算了,老子还是不说了。”
丁七郎一怔,却又忍住:“是是是,老子不懂,老子不问了好不好?老子再跟你说话只怕都要气死了,老子还想要找他妈十几个老婆来睡,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俞文照瞪起了眼问:“你真不想知道?”
丁七郎大声地道:“老子不想——”却忍不住问道:“,老子若不找你问明白了只怕没被气死也要憋死了,反正都是要死的,还是做个明白鬼好,你倒底是打的什么算盘?老子说的事虽也有些难办,但却也是千载难遇的机会,怎好错过?”
俞文照想了半天,忽地笑了笑:“这个老子倒可以跟你说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太密秘的事。你说的不错,救文天祥那老家伙不难,只要老子肯动心思,至少老子有六成把握把他救出来,照你说的然后我们就起兵么?”
丁七郎呆子一般地点头:“是呀!”
俞文照板起了脸,道:“打架是要伤人的,打仗是要死人的,宋朝从汴京到临安,辽金元这三个大敌就不用说了,还有西夏人时不时杀些人抢些财物,大理人——云南大理国虽没对宋朝有什么动作,但老赵都说: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丁七郎脸色大变,想了半天:“这些你都说得有理,老子明白了。”
俞文照道:“这也并不全是我想出来的,大多是他们十二个家伙想出来跟我说的,老子也过不是照本宣科罢了。不错,为的不再叫那些小老百姓受兵祸,就不能再动兵——元人的强势跟中原的孱弱,最少五十年之内汉人都没法子对鞑子形成威胁,根本也成不了大事,你懂么?本来老子也不急了想要弄死了那姓文的老东西的,但是老子听说了丐帮那帮笨贼邀了许多的早已隐世的一些什么鸟高人要齐聚大都,相救文天祥,打的也是你那臭主意,没法子,老子也就只有替那帮草包受累了,跑这一趟罢!说不定这就是老子活该上辈子欠下那帮畜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