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独脚冷冷地道:“知道就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才子失笑道:“原来当真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么?那我还当只有我想到了呢!”
钱独脚拄着铁拐走进来,直接坐到俞文照的床边上:“老大,我们其实都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现在,我们真是不宜难受得太久的。只怕那些王八羔子得到了风声有了防备,那就要费些手脚了。”
俞文照冷笑:“这有什么好怕的,那些王八蛋就是一块铁板,老子也有本事把他们吃到肚子里去再一泡屎拉出来!”
大才子笑道:“这个你倒可以放心,沈家那些人知道自己万万逃不出我们的手心,绝对是连他屁都不敢放出去的,丁高天也警告过那个什么神拳门的韩老头子,谅他也不敢干冒着灭门之险说出去。这是什么世道,就那韩老头子的破拳法,连丁高天三百招都接不下来,还敢自称神拳?真是笑死人了。”
石掏胆冷冷地道:“那你又来干什么?”
大才子叹了口气:“我们根本不怕那些人有胆子把我们重出江湖的事说出去,但是只怕江湖上另有其他的路子可以通传消息呀!”
钱独脚盯着大才子:“怎么了?”
大才子道:“丁七郎刚才派人送信来了,他们已是找出了当年出卖他们的那些家伙。”
钱独脚笑了笑:“我也知道他们一定能抓出那几个王八蛋的,所以才留着那几个混蛋没动他们,但没想到丁七郎那样一个大老粗的人竟能这么快就把他们揪出来。看来这甘大庆他们这几年的苦头当真是没有白吃,老大这一着棋,又走得准了!”
大才子道:“但你确再也想不到何老三那几个混蛋竟然还敢把我们重出江湖的事通报给了少林寺和钟南派,也正是这几个家伙这样做才在他们面前露出的破绽,才被丁七郎他们找出来的。只是丁七郎没有把握确信他把那几个混蛋送出的所有信都找到了。”
钱独脚道:“就是没有这件事,我也是要劝我们老大快些好的。今天中午,我小睡了一会,又梦到了梁遵道他们满身是血,求我们为他们报仇。梁遵道大哭,我也跟着他哭,后来就一下子惊醒了。吃过晚饭之后,我也觉得我们真应该尽快地把他们的仇报了。”
石掏胆一字一字地道:“我也是梦到了他们求我给他们报仇,才来求老大快些好过来的。”
俞文照好气又好笑:“你们这帮坏蛋,老子这是受了伤,你以为老子说好就能马上好么?这又不是老子要找老婆,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真当老子是老大了么?”
石掏胆点头,还是一字一字地道:“别人自然万万不能,但老大你一定能的。”
俞文照呆了半晌,点点头:“不错,我是应该好起来了。”
三人眼睛一亮,精神一振:“那就好!”
俞文照看着三人欣喜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嘴里却喃喃地道:“这帮坏蛋,真不是好东西!有这样的眼力和心机,怎的不去做生意,这样的脑子用来做生意,世上决没有奸商骗得你们到的,你们却来跟着老子做跟班!”
大才子咳了一声:“老大你不是说你也有事要跟我们说么?”
俞文照表情古怪地看着三个人,却道:“你把他们几个都叫来。”
大才子出去,一会,果然十二恶人都到了齐了,两个丫环见进来了许多人,也跟着进来提着开水倒了茶,王砍道:“阿秀、小音,这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出去一会罢!”
俞文照眼珠子转了转:“谁说没她们的事了?都倒杯茶坐下,老子正有事情呢!”
两个丫环本来不敢坐的,但石掏胆听了俞文照的话,非要她们坐下,也只得坐下了,俞文照忍住笑:“不错,你们也坐罢。”
有眼无珠看了看俞文照,又看看两个丫头,想到一事,大是好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屠还原本是扶着吴没骨头的,正要坐下,看了有眼无珠笑得古怪,道:“你有什么好笑的?”
有眼无珠笑了半天,忍住了笑:“我在想,我们老大要是这时候说他要跟这两位姑娘成亲,那可就真是好玩了!”
这话一说出来,乔断手也忍不住笑了,肚子痛笑得更是前仰后合,两个丫环羞得脸红了,俞文照却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假瞎子说得不错,老子正是想要成亲了!就跟她们!”说着话一指两个丫头。
十二恶人的笑声像是被人用菜刀砍断的一般齐地停下,就连一肚子心事的吴没骨头也呆住了,众人怔怔地发着怔,呆呆地呆了一会,吸血老张才试探地问道:“老大,你说的是真的?”
俞文照点点头:“你们什么时候见老子说过假话了?自然是真的了。”
不要脸道:“那天见你见了沈老三的女儿像是魂都丢掉了一般,都以为你要打她的主意了,谁知你却……”
俞文照笑了笑:“去你的,真以为老子是见了长得漂亮的女子就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了么?高老一的那丫头长得比那小娘们差了么?老子不照样把她卖到怡红院里去了!”
肚子痛呆呆地道:“老大,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俞文照道:“这有什么,只要我喜欢她们,她们也愿意嫁给老子,那就够了,管他快是不快。何况老子也没有说现在就要成亲,只不过把她们接到鬼愁谷,等我们的事情了了一个段落,再成亲也不迟。”
有眼无珠想笑,却又忍住:“那么,让我来问问这两位姑娘罢!阿秀姑娘,还有小音姑娘,我们老大的话你们听见了么,怎么样?你们也不要看我们老大平时说话绝不沾边,但他却连比你们还长得美的女子都不要,由此可见我们老大其实是很聪明的,而且也真是喜欢你们,你们两位的意思怎么样?”
王砍连忙也道:“刚才我还当你们等老大病好后就要回家去呢,那可对不住得很。”
钱独脚也忍住了笑:“你个贼砍头的闭嘴,老大在等人家说话呢,你说话好听么?”
两个丫环红着脸,那阿秀道:“我们本是穷人家出身,那门户也万万不相配的。”
石掏胆道:“那可不要紧,我们老大本来也是汉人,还是个孤儿,元人的这个侯爵封号,他也根本没有当真的,算来我们大家都是苦人,你们不要想得太多。”
小音忍不住道:“真的么?我还以为小侯爷是蒙古人呢!”
俞文照咳了一声:“龟孙子才是鞑子!你们这帮笨蛋,还用得着问么,老子这样的人,她们岂有不愿意嫁的道理,你们真是笨蛋得可以,还非逼着人家问什么?”想了想:“苦瓜脸,以你的身份做这个媒人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不错,这个大媒就由你来做,你去阿秀家里提亲。”他指着杜牵肠,又指大才子,“你就到小音家提亲罢!聘礼可不要下得轻了。”
王砍道:“老大,那么还要把两家人都接到鬼愁谷去才行,不然只怕武林中人去找他们麻烦。”
俞文照道:“那是自然了。明天你们去做媒的做媒,提亲的提亲,记住,不许要鞑子的官府知道!”
看着十二恶人退了出去,俞文照又长叹了口气:“不错,每个人都应该尽快好起来的,自然老子也必须尽快好起来,既然做了这帮人的总瓢把子,怎能不尽快给那些死了的人报了大仇?”
肚子是用来痛的,血是用来流的,银子是用为买东西的,猪肉呢?
八月初三那天上午,俞文照用下了秘药的猪肉引得沈家庄庄门口的那条西番大狼狗来抢,从而开始的十三恶人对沈家庄的报复。俞文照心思古怪得匪夷所思,本来鬼郎中见了十二恶人,就像是见了鬼一般想要逃走,但是十二恶硬是把他留在了鬼愁谷,在去大都城之前,俞文照就派人送信回鬼愁谷叫鬼郎中配制一种专门引得狗忍不住要抢着吃的药来,当时鬼郎中脱身不得,只能老老实实地配药。沈家大狼狗虽是受训得极为严格,但总也受不了天下无双用毒大名家配出来的秘药,那药抹在猪肉之上,其他的畜类闻了倒没什么,但狗闻到了就非要抢想尽法子吃到不可,何况俞文照存心就是想要让那狗抢到的。那狗被鬼郎中的药勾诱得把持不住,一口抢下了俞文照手里的那一大块猪肉,俞文照却更比它还快,一把就把那大狗按到了地上,打死了。本来鬼郎中被逼着配那勾引狗的药就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但后来跟着丁高天白无邪到了沈家庄,听得吴没骨头说得竟是有这样的用法,鬼郎中三人呆了半天,也是险些笑破了肚皮,先前的恼怒一销而尽,反倒觉得得意了起来。
十月的初冬天气,已微微的有些冰霜了,俞文照扛着一扇在小镇上买的猪肉上了嵩山。
那大猪从头到尾被砍成了两半,足有百十来斤重,一条尾巴在俞文照背后一甩一甩地打着俞文照的屁股,俞文照屁颠屁颠地也不向其他的庵观寺院走去,却径直走到了少林寺山门下。
山门口当值的苦心和苦行两个小和尚相视一眼,皱了皱眉头,苦行大声道:“那少年人,寺内向来规矩严紧,你怎能把猪肉也拿上来?还不快些下山么?”
俞文照心头冷笑:“果然少林寺里真既不像话也不叫话,怎地对了生人就敢这样轻慢?口气反倒这样骄横,倒不像是出家人,反倒像是市井无赖流氓地痦一般,无怪当年就敢派和尚到鬼愁谷杀了那么多人!老子若跟你们客气,那可真他妈是奇了怪了!”俞文照心头转念,面上却陪了笑:“两位大师父早,有人给了小人三两银子,叫小人扛着这猪肉上山,说是有人在你们法严寺做法事,要用来散福的。”
苦行大怒:“你这混帐,这里是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寺,要跟你说几次?”
俞文照呆了呆:“这里不是法严寺么?可是那位大爷是法严寺的牌子上是写的三个字,你们这里山门上不正是三个字么?何况那位大爷生怕小人不识得字,就写了张字给小人,他说他写的就是法严寺三个字!”俞文照居然空出右手真从怀里拿了张皱巴巴地字纸出来,用嘴牵了张展开来。
苦心苦行一看,那上面哪写的是法严寺,却分明写的就是少林寺三个字,正气得发呆,俞文照大笑:“你们看,这还错了么,门上的字跟纸上那位大爷写的一模一样。”
苦心脸色变了变:“你是存心要捣乱么?须知我少林寺乃是武林圣地,可不容得你来放肆!”
俞文照苦着脸:“难不成那位大爷骗小人的?这可怪了,可是他还说了,要是我不送到这里来他就要叫人打我,而小人送来了两位小师父你们不让小人进去的话,他就要放火烧了你们的什么塔林什么的。这可怎么是好?”